她安安静静地抱着双膝，
坐在白色的床单上。
她双眼通红——
因为刚刚哭过。
真叫人可怜。
我伏在窗外，
静静地观察着她。
有种效应叫作弃猫效应，
就是说，
当你抛弃一只猫再把它捡回来，
她就会变得特别听话。
看着屋内杂乱的场景，
我突然升起一阵愧疚：
那是我与她大吵一架然后出走的痕迹。
徒留她在空荡的出租屋内
黯然神伤。
我扯起嘴角，
试图摆出一副
嘲讽、不在乎的样子。
以掩盖那抓心的愧疚。
是，是她不听话！
我安慰自己。
所以我才试一下这个办法的，
是的，是了。
嘲讽的笑如愿浮现脸上。
即使不成样子，也就这样了。
尽管心头的刺痒并未消散。
过了好一会，
她起身整理起四散的东西。
喏你看，
她这不就好多了嘛，
都收拾起房间了。
我在心里打着哈哈，
也不知是在向谁解释。
她往窗边走来，
我慌忙躲闪，
闹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疑惑地四下望了望。
我为了打消她的疑虑，
学了声猫叫。
很好她回去了。
她关上了窗，
拉上了窗栓。
嗯……防范意识很好。
她拉上窗帘了，
我看不见她了。
她的身影
消失于厚实的窗帘后。
突然有点后悔，
干嘛为了防偷窥，
而选那么厚重的窗帘。
我谁也怨不了。
再无房间里的音信，
隔音出奇的好，
我都听不到她走动的声音。
心里除了愧疚又升起一阵失落，
像内心缺了块角，
空空荡荡。
我控制自己不要去想。
为了熬过这寒夜——
无她的夜，
我去了酒吧，
喝了几杯。
头晕晕乎乎的，
不知怎地到了家门口。
我摸了摸口袋，
却恍然自己没带钥匙。
我无端地想她，
先前压抑的失落与愧疚，
一瞬间都溜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干的好混蛋，
干嘛用所谓的方法去让她听话？
她听话就是好吗？
我在楼梯间躺了一晚上。
第二天清晨，我敲门。
效应会起作用的吧，我想。
虽然已经很不齿自己的行为，
但毕竟都已经这样了，
继续下去吧。
她应该会哭着跑上来抱住我吧？
她会求我别再离开她吧？
她会变得很乖顺吧？
门没开。
我看了眼手机，
周六上午九点。
她起了，
今天没有工作，
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出去的事。
她在家。
我开始锤门。
她明明在家，
她听到了敲门声。
她不开门，
为什么不开门？
为什么？
为什么？！
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是不是生气了？
我是不是被她抛弃了？
问题把我折磨得快要发疯。
无数问题冲击着
我害怕得快要失去理智的头脑。
我被……
被我最爱的人……
抛弃了。
我失去了
唯一，
唯一爱我的人。
我在绝望中停下疯癫砸门的动作。
我都干了什么混蛋事啊？？
我真是个垃圾啊啊！！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
一串熟悉的钥匙声传来，
她从楼下上来。
看着她手里，
是买菜去了。
她没有真的不要我，
但眼中的冷漠与疏离，
让我如坠冰窟。
害怕与恐惧、愧疚，
一同刻在心底。
我哭着扑向她抱住她。
我说我错了。
我求她别再离开我。
我说我再也不忤逆她了。
我会对她百依百顺。
她摸了摸我的头，
好像在摸一只被抛弃，
再捡回来的猫。
恍惚中好像有点
对回到家门口的模糊印象。
有张脸在身边若隐若现，
挥之不去，却又记不真切。
影影绰绰，
却明白是张不该在此的脸。
那张脸的眉角有颗秀气的痣。
我依偎在她怀里，
她问着我的脸，
眉角的痣干净秀气。
“宝贝真乖。”
她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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