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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配BGM--汪苏泷《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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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离我远点。」
「你要是起来,中午陪你吃饭。」
「那就慢慢懂呗~」
「耍我很好玩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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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呦呦双手叉腰,杏眼圆睁,高跟鞋踩得讲台噔噔响.
叶呦呦.“这是要造反啊!”
叶呦呦.“开学第一天迟到的迟到,叽叽喳喳的叽叽喳喳,怎么了学校是菜市场啊!”
粉笔灰随着她的怒气簌簌落下.
孙静怡趴在桌上,笑嘻嘻地探出头.
孙静怡.“哎呀,叶老师你就别操心啦,我们在等暑假的显眼包呢。”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叶呦呦一拍桌子,震得粉笔盒跳了一下.
叶呦呦.“我再不管你们就造反了!全给我坐好!”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全班,手指快速点过一个个空位,眉头越皱越紧.
看到那两个熟悉的名字缺席,她烦躁地抓了抓精心打理的卷发,吼了两声让班里安静,高跟鞋蹬蹬蹬地冲出教室打电话.
好嘛,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停机提示音,再拨,无人接听.
易乐影.“报告!”
一个清亮中带着点慵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叶呦呦刚挂掉电话,气还没喘匀,猛地转身.
易乐影斜挎着书包,校服外套随意地敞着,几缕碎发不听话地贴在光洁的额角,脸上带着点没睡醒的惺忪.
叶呦呦气不打一处来,食指几乎戳到她鼻尖.
叶呦呦.“易乐影!身为班长怎么能迟到呢!”
易乐影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拨了下刘海.
易乐影.“老师,这个班长是你硬要我当的,我可没说要当。”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条滑溜的鱼,从叶呦呦身边挤了过去,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留下叶老师对着空气运气.
易扬南.“叶老师!报告。”
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
叶呦呦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看到易扬南,立刻调转火力.
叶呦呦.“易扬南!你怎么也迟到!”
叶呦呦.“我说过多少次!开学第一天不要迟到!这都高三了!”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易扬南脸上.
易扬南委屈地缩了缩脖子,他就是见易乐影没被骂才敢上前的,结果...
他垂头丧气地被叶呦呦特殊'关照',拎去了办公室挨训.
易乐影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发出'哐当'一声,然后侧过身,手肘支在丁程鑫摊开的习题册上.
下巴搁在手背上,歪着头看他,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
易乐影.“同桌,好久不见。”
丁程鑫头也没抬,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复杂的公式,只从鼻腔里哼出一句.
丁程鑫.“可离我远点吧,高三了,我可要好好毕业的。”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习题册往旁边挪了挪.
易乐影也不恼,反而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丁程鑫的耳廓.
易乐影.“是是是,大明星。”
易乐影.“那你高三天天都来上课?”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笔袋上的挂饰.
丁程鑫终于停下笔,侧过头,漂亮的凤眼斜睨着她,带着点无奈.
丁程鑫.“你要是不会说话把嘴捐了。”
他合上习题册,语气不容置疑.
丁程鑫.“上课了别跟我说话,你也别睡觉,影响老师上课。”
易乐影冲他做了个鬼脸.
正好上课铃打响,她像被抽了骨头'啪'一声就趴在了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后脑勺.
历史老师林汉洲扶了扶眼镜,看着底下睡倒一片,气得整个人都要翘起来.
林汉洲.“这是干什么呢!”
林汉洲.“睡的睡,发呆的发呆!第一节课有那么困嘛!”
林汉洲.“同桌都给旁边的人喊醒!”
丁程鑫用笔帽戳了戳易乐影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
丁程鑫.“没睡就起来,别装。”
臂弯里的人一动不动.
丁程鑫看着讲台上脸色越来越黑的林老师,又看看旁边这尊'睡佛',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近她耳边,几乎是气声说.
丁程鑫.“你要是起来,中午我陪你吃饭。”
话音未落,易乐影像装了弹簧'嗖'地弹了起来,背脊挺得笔直.
脸上哪还有半分睡意,眼睛瞪得溜圆,还煞有介事地翻开了崭新的历史课本,一副'我要好好学习'的架势.
那四十五分钟,她简直像个模范学生,手指紧紧捏着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讲台,熬得格外'认真'.
下课铃一响,易乐影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垮下来,得意地晃了晃写得满满当当虽然字迹潦草的笔记本.
易乐影.“终于下课,你看我连笔记都写了,不准放我鸽子。”
易乐影.“走了,我去小卖部啦!”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冲出教室.
丁程鑫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
易扬南.“诶,姐。”
易乐影.“在学校叫同学,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俩是姐弟。”
易乐影.“毕竟爸妈离婚很久了。”
易乐影.“要不是我不愿意改姓,不然我都姓茳。”
宋亚轩像颗炮弹一样冲过来,一屁股坐在易乐影空出的椅子上,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宋亚轩.“丁哥丁哥,跟你八卦个事,影姐是不是跟易扬南在一起了?”
他夸张地比划着.
宋亚轩.“我亲眼看见的!”
宋亚轩.“刚才他俩有说有笑肩并肩一起去小卖部!还买了同款奶茶!”
宋亚轩.“那氛围,啧啧啧!”
丁程鑫正在演算的笔尖猛地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
他抬起眼,眼神没什么温度.
丁程鑫.“人家在不在一起用你八卦呀。”
丁程鑫.“别管那么多,别影响我做题。”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宋亚轩摸摸鼻子,讪讪地溜了.
没过多久,易家姐弟果然有说有笑地并肩走进教室,手里各拿着一杯醒目的Meco果汁茶.
易扬南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易乐影.
易扬南.“搞不懂,你就没打算放弃?”
他眼神瞟向丁程鑫的方向.
易乐影嘬着吸管,翻了个白眼.
易乐影.“我易乐影能是随便放弃的人?只有不肯屈服的人。”
她语气带着惯常的倔强.
易扬南嬉皮笑脸地凑近.
易扬南.“我屈服,找我呗。”
易乐影嫌弃地推开他的脸.
易乐影.“咱俩不一起很久了嘛?”
易扬南挤眉弄眼.
易扬南.“哎呀,这不一样嘿嘿。”
易乐影抬手给了他胳膊一下.
易乐影.“神经?”
两人笑闹着走向座位.
丁程鑫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伸出手,带着点无声的力道.
把自己和易乐影两张并在一起的课桌,往自己这边猛地拉开了一掌宽的缝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易乐影刚坐下就感觉到了那明显的空隙,她疑惑地侧过头.
易乐影.“怎么啦?我做错什么?”
丁程鑫没看她,低头整理着本就整齐的文具,声音有些发闷.
丁程鑫.“你没错,我只是不想靠那么近。”
易乐影蹙起秀气的眉,觉得他莫名其妙.
易乐影.“感觉话里有话。”
她突然毫无预兆地倾身凑近丁程鑫,精致的小脸瞬间在他眼前放大.
丁程鑫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猛地向后一仰'砰'的一声,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坚硬的后桌桌角上.
丁程鑫.“啊..呲!”
他倒抽一口冷气,痛得俊脸皱成一团.
易乐影也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想去扶他.
易乐影.“没事吧?”
丁程鑫捂着后腰,狼狈地避开她的手,耳根迅速漫上一层薄红.
丁程鑫.“我没...没事,你别离我那么近。”
易乐影收回手,抱着胳膊,探究地盯着他.
易乐影.“你到底怎么了,感觉话中带刺的。”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避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摊开的习题上,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和说教意味.
丁程鑫.“注意跟同学的分寸,还有快毕业了好好学习。”
丁程鑫.“别老跟男生勾肩搭背,注意举止。”
易乐影彻底懵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易乐影.“我很有分寸啊,我都没做什么,搞不懂你。”
她只觉得委屈又莫名其妙.
丁程鑫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
丁程鑫.“宋亚轩跟我说的,你跟别的男生勾肩搭背。”
丁程鑫.“既然你是我同桌,我就有义务教教你。”
宋亚轩:完了,这波冲我来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易乐影被他这阴阳怪气的指责噎得说不出话,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上课铃像救星般响起.
易乐影憋着一肚子气,只能板着脸,把注意力或者说怨气,投向讲台.
叶呦呦今天穿了件新裙子心情不错.
看到易乐影居然没睡觉,还坐得笔直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忍不住调侃.
叶呦呦.“呦,我们班的某些同学居然认真听课了,看来老师今天打扮的还可以哈。”
班上顿时哄堂大笑.
易扬南立刻在下面起哄.
易扬南.“老师,你平时也很好看啊!”
叶呦呦笑着摆摆手.
叶呦呦.“行了行了,别拍马屁。”
叶呦呦.“下面请一位同学回答下这个问题,等我打开个软件哈。”
她熟练地点开电脑上的随机点名软件.
孙静怡哀嚎一声.
孙静怡.“老师,你不能又整了个自动寻找人脸回答问题吧!”
底下顿时一片愁云惨雾.
思思.“啊!别啊老师!”
宋亚轩.“对啊!对啊!”
叶呦呦瞪了他们一眼.
叶呦呦.“安静,别说话。”
易乐影咬着笔帽看向丁程鑫.
易乐影.“老师问的那道题答案是不是e啊?”
易乐影就看了一眼还没动笔,丁程鑫解题过程写到一半,突然停笔,他发现他的答案跟易乐影不一样.
丁程鑫更愿意相信是易乐影不会算,但他的第六感让他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他又重新审了遍题,发现确实是自己过程写错.
丁程鑫.“是。”
易乐影松开嘴里的笔帽,假装惊讶的样子.
易乐影.“丁老师算错了呀~”
易乐影笑着看向丁程鑫,丁程鑫也是自知,没有反驳.
光标在屏幕上飞速跳动,最终,精准地定格在易扬南惊恐放大的头像上.
易扬南站起来不知所措,看向自己左手边的姐姐,易乐影猜到了,转过头把答案告诉了易扬南.
易扬南如蒙大赦,赶紧照着念.
易扬南.“答案是e,老师。”
叶呦呦挑眉.
叶呦呦.“为什么?”
易扬南正要低头看向易乐影时,知弟者莫过于姐姐,易乐影已经把解题思路写下来了.
易扬南看着解题思路边念下来.
易扬南磕磕巴巴地照着念完.
叶呦呦挥挥手.
叶呦呦.“坐下吧,这次先放过你。”
易扬南一屁股坐下,偷偷朝易乐影比了个大拇指.
易乐影得意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丁程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心头那股莫名的烦闷又涌了上来.
他用笔轻轻敲了敲易乐影的桌面,声音压得极低.
丁程鑫.“好好听课。”
丁程鑫用易乐影能听到的音量小声提醒.
易乐影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转回身.
这节课过得非常快,易乐影也算是终于主动听课一次.
课间铃声一响,易乐影立刻转向丁程鑫,手指敲了敲他的桌面提醒.
易乐影.“丁老师可以去吃饭了吧?”
丁程鑫本来还想着在座位写会儿卷子的,他完全忘记了要陪易乐影吃饭的事情.
易乐影.“丁老师不能是忘了吧。”
她漂亮的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易乐影用手捂嘴假装惊讶.
丁程鑫合上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丁程鑫.“没有,走吧。”
易乐影脸上立刻绽开得逞的笑容,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她利落地站起身,顺手就捞起站在她身后.
正跟人说话的易扬南头上的黑色棒球帽,动作自然无比地扣在了自己头上,还故意往下压了压帽檐.
易乐影.“阿南,你自己去吃饭,我有事。”
她丢下这句话,也不等易扬南反应,就一把拽住丁程鑫的手腕.
丁程鑫对于眼前这一幕满是介意,但下一秒就被易乐影拉着走出教室.
拉着他快步走出了教室,留下易扬南在原地摸着空荡荡的脑袋,一脸懵.
这一路上丁程鑫和易乐影一直拉着手,没人觉得不对劲.
易乐影.“丁老师你说我是不是还挺聪明的,听一节课也能懂。”
丁程鑫.“那你不好好学习。”
易乐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想回答.
丁程鑫.“蛮搞不懂你的。”
易乐影.“那就慢慢懂呗~”
易乐影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让丁程鑫有多误会.
食堂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汗味扑面而来.
易乐影像条灵活的小鱼,拉着丁程鑫在拥挤的队伍里穿梭,目标明确地杀到排骨窗口.
她踮起脚,声音清脆地喊.
易乐影.“两份红烧排骨,两份清炒西兰花,两份米饭!谢谢阿姨!”
打饭阿姨显然认识她,笑眯眯地应着.
龙套“好嘞,小影今天胃口不错嘛,还带了个帅小伙儿一起来?”
易乐影大大方方地点头,接过堆得冒尖的餐盘.
易乐影.“嗯!我同桌!”
她回头冲丁程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易乐影.“丁老师,跟着我,保准你吃上最好的!”
那神气劲儿,仿佛攻克了什么堡垒.
两人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空位坐下,易乐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油亮的排骨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
易乐影.“唔!还是这个味儿!食堂之光!”
她含糊不清地招呼丁程鑫.
易乐影.“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丁程鑫刚拿起筷子,宋亚轩的大嗓门就由远及近.
宋亚轩.“哟!这不是我们丁哥和影姐嘛!凑一块儿吃独食儿呢?”
他和孙静怡端着餐盘挤了过来.
宋亚轩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丁程鑫旁边的空位上,那位置原本是易乐影放书包的.
孙静怡则坐在了易乐影旁边.
易乐影.“宋亚轩!那是我的包!”
易乐影抗议道,想把书包抢回来.
宋亚轩.“哎呀,包放地上嘛,人重要还是包重要?”
宋亚轩浑不在意地把书包推到地上,然后神秘兮兮地凑近丁程鑫,压低声音,但音量足够让一桌人都听清.
宋亚轩.“丁哥,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宋亚轩.“易扬南!一个人孤零零坐那边呢!”
他朝食堂另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丁程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果然,易扬南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大圆桌的角落,正埋头吃饭,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易乐影夹菜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目光飞快地朝易扬南的方向扫了一眼.
随即又若无其事地低头戳着碗里的米饭,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满不在乎.
易乐影.“他一个人吃饭不是很正常?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人陪?”
她试图把话题扯开.
易乐影.“宋亚轩,你的饭要凉了!”
宋亚轩.“正常?”
宋亚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声音又拔高了一点.
宋亚轩.“影姐,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看你俩...”
他指了指易乐影和丁程鑫.
宋亚轩.“形影不离的,再看看人家孤家寡人,多可怜!而且...”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易乐影和远处的易扬南之间来回扫视.
宋亚轩.“早上还勾肩搭背一起去小卖部,亲亲热热买奶茶,这到了饭点就甩开人家了?”
宋亚轩.“啧啧啧,影姐,你这有点始乱终弃的味道啊?”
他笑得一脸促狭.
孙静怡.“宋亚轩!”
孙静怡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试图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
丁程鑫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宋亚轩的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扎在了他心口.
他想起早上两人并排进教室的样子,想起易乐影头上那顶易扬南的帽子...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酸涩直冲头顶.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易乐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硬,带着一丝质问.
丁程鑫.“易乐影,你...”
易乐影.“宋亚轩你烦不烦!”
易乐影突然提高了音量,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一丝被戳破什么的慌乱,猛地打断了丁程鑫的话.
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餐盘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引得旁边几桌的人都侧目看来.
易乐影.“我跟谁走一起关你什么事?”
易乐影.“我跟他熟不熟又关你什么事?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啊?”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竖起了全身的刺.
她一把抓起自己面前几乎没动几口的餐盘,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旁边的汤碗.
易乐影.“你们吃吧!我饱了!”
尤其避开了丁程鑫那冰冷审视的目光,端着盘子低着头,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向了餐具回收处.
那顶属于易扬南的黑色棒球帽,帽檐随着她急促的动作在额前不安地晃动.
丁程鑫僵在原地,质问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她那激烈的反应,在他看来,简直是不打自招!
直到第一节物理课的上课铃快响完.
她没看旁边的丁程鑫,也没理会周围投来的目光.
身体也刻意地朝远离丁程鑫的方向倾斜着.
那顶黑色的棒球帽依旧扣在她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紧绷的下颌线.
易乐影坐得笔直,帽檐下露出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她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用笔尖在空白的草稿纸上戳着,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杂乱无章的小墨点.
那些墨点,像是她此刻纷乱又压抑的心绪.
丁程鑫的心,也像被那无形的笔尖一下下戳刺着.
没有交谈,没有眼神接触,只有压抑的沉默在无声地蔓延.
当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响起时.
她头也不回,抓起书包就快步冲出教室,像逃离什么洪水猛兽,黑色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口涌出的人流中.
丁程鑫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桌面上还留着易乐影草稿纸上那些杂乱无章的墨点,像一团化不开的污迹.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更深的怒火交织着席卷了他.
宋亚轩.“丁哥,走啊!打球去!”
宋亚轩抱着篮球凑过来,试图活跃气氛.
宋亚轩.“别闷着了,为女人生气不值得!”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闷,把书包甩到肩上,声音低沉.
丁程鑫.“走。”
他现在急需一场激烈的运动来发泄这股无处安放的情绪.
高三开学第一次班级篮球对抗赛,一班对阵三班.
丁程鑫是班里的绝对主力,他一上场,立刻引来了场边女生的阵阵尖叫.
他拍着球热身,眼神锐利,带着一股狠劲儿.
比赛一开始,火药味就十足.
在一次激烈的篮板球争抢中,丁程鑫和易扬南同时高高跃起.
丁程鑫凭借更出色的弹跳和判断,指尖先一步碰到了球.
然而,就在两人身体不可避免地碰撞下落的瞬间.
易扬南下落时似乎有些失去平衡,手肘在混乱中带着不小的力道,重重地撞在了丁程鑫的肋骨上!
尖锐的疼痛瞬间从肋下炸开,他脸色一白,踉跄着落地.
裁判的哨声尖锐响起,示意易扬南犯规.
场边三班的同学立刻炸开了锅.
宋亚轩第一个冲进场内,扶住丁程鑫,紧张地问.
宋亚轩.“丁哥!怎么样?没事吧?”
他愤怒地瞪向正举手向裁判示意自己并非故意的易扬南.
宋亚轩.“你他妈眼睛长头顶上了?”
易扬南也有些懊恼和尴尬,连忙解释.
易扬南.“我真不是故意的!抢板动作没收住...”
丁程鑫疼得倒抽着冷气,一时说不出话.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坚持,但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显示他伤得不轻.
他抬眼看向易扬南,对方脸上的懊恼不像作伪,但那一瞬间手肘传来的力量,以及...
丁程鑫的目光扫过场边.
易乐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就在一班休息区的旁边,离易扬南很近.
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正紧张地看着易扬南的方向!
这个发现像一桶冰水,兜头浇灭了丁程鑫试图为对方辩解的最后一丝理智.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肋下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
丁程鑫.“没事。”
丁程鑫咬着牙,推开宋亚轩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丁程鑫.“继续。”
他眼神阴沉地盯了易扬南一眼,那目光锐利如刀.
接下来的比赛,丁程鑫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猎豹,进攻更加凶猛凌厉,防守如同铜墙铁壁,死死地缠住易扬南.
场上的气氛因为他一个人而变得火药味十足.
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顺着额角流下,混合着尘土.
终于,在一次快攻中,丁程鑫凭借速度甩开易扬南.
以一个势大力沉的战斧式劈扣将球狠狠砸进篮筐!
终场哨响,三班赢了.
丁程鑫落地,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脸上淌下,滴落在塑胶场地上.
他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搜寻场边那个身影.
她的目光,正牢牢锁定在同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易扬南身上!
易扬南正撩起球衣下摆擦着脸上的汗.
他看着她,看着她拿着水和冰淇淋走向易扬南.
然后,在丁程鑫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
她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踮起脚,抬手就朝易扬南的额头擦去!
更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出现了.
易乐影擦了几下,似乎觉得纸巾不够好,干脆把手里那个看起来就奶香浓郁的圆筒冰淇淋递了过去.
易扬南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毫不客气地低头,就着易乐影的手,大大地咬了一口!
易乐影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丁程鑫从未见过的、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笑容?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丁程鑫.“易乐影!”
一声压抑着极致怒火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瞬间压过了场边尚未散尽的欢呼.
丁程鑫猛地拨开围上来想要庆祝的队友,像一道黑色的旋风.
他的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钉在易乐影脸上,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都微微暴起.
易乐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骇人的气势惊得后退了一小步.
手里还拿着那个被咬了一口的冰淇淋,脸上残留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错愕和一丝慌乱.
易乐影.“丁...丁程鑫?你怎么...”
她下意识地想解释.
丁程鑫.“我怎么了?”
丁程鑫的声音冰冷刺骨.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后的尖锐痛楚和暴怒.
他完全无视了一旁同样惊愕的易扬南.
丁程鑫.“你到底什么意思?!耍我很好玩是吗?!”
易乐影.“我...”
易乐影被他眼中的风暴吓到了.
易扬南.“丁程鑫!你他妈发什么疯!”
易扬南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易乐影身前,怒视着丁程鑫.
丁程鑫的目光终于从易乐影惨白的脸上移开,落在易扬南身上.
那眼神里的敌意和轻蔑几乎化为实质.
丁程鑫.“滚开!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他伸手就想推开易扬南.
易扬南.“你动她一下试试!”
易扬南毫不退让,一把抓住了丁程鑫伸过来的手臂.
易扬南明显比丁程鑫高,气势汹汹地对峙着,眼看就要从言语冲突升级为肢体冲突.
易乐影.“够了!”
易乐影猛地尖叫出声,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同学.
看着丁程鑫眼中那刺骨的失望和愤怒,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恐惧.
以及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在这一刻终于冲垮了所有的堤坝.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猛地抬手,用力地、狠狠地将手中那个融化的、粘腻的冰淇淋,朝着两人之间狠狠砸了过去!
粉白粘稠的冰淇淋糊了一地,也溅到了丁程鑫的球鞋和易扬南的裤腿上.
易乐影.“易扬南他是我弟弟!亲弟弟!”
易乐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你们满意了吗?!”
她带着哭腔嘶喊出来,声音破碎而尖锐,像一把生锈的刀割裂了空气.
死寂,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篮球场边缘.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凝固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僵在那里.
他瞳孔骤然放大,里面翻涌的怒火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嗤地一声熄灭,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和茫然.
耳朵里嗡嗡作响,易乐影那句带着哭腔的嘶喊像惊雷一样反复炸响.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被愤怒和嫉妒冲昏的头脑上.
弟弟?易扬南...是她的...亲弟弟?
易扬南同样是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震惊、懊恼,还有一丝被当众戳破秘密的狼狈.
他抓着丁程鑫手臂的手指无意识地松开了,看着哭得浑身发抖的姐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亚轩手里的矿泉水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汩汩流出.
他却浑然不觉,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孙静怡拨开人群冲了过来,一把将哭得几乎站不稳的易乐影搂进怀里,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孙静怡.“小影...别哭了...没事了...”
她抬起头,看向呆若木鸡的丁程鑫和易扬南,眼神里充满了责备和无奈.
就在这时,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带着滔天怒火的女声如同炸雷般在人群外响起.
叶呦呦.“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放学不回家,等着我请你们吃晚饭吗?!”
人群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瞬间让开一条通道.
班主任叶呦呦踩着高跟鞋,抱着教案,脸色铁青,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气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狼藉的冰淇淋,扫过易扬南裤脚和丁程鑫球鞋上的污渍.
扫过被孙静怡抱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易乐影.
最后,那两道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如同冰锥般狠狠钉在了僵立在场中的丁程鑫和易扬南身上.
叶呦呦.“你们两个!”
叶呦呦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手指几乎要戳到两人鼻尖.
叶呦呦.“还有易乐影!跟我到办公室!立刻!马上!”
叶呦呦.“其他人,立刻给我散了!”
叶呦呦.“三分钟内,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还在这操场上!”
教导处办公室的门被叶呦呦'砰'地一声甩上,巨大的声响震得窗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叶呦呦把教案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双手叉腰,胸口剧烈起伏.
她凌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面前并排站着的三人脸上来回扫射.
易乐影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抽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易扬南抿着嘴,脸上带着倔强和懊恼,但眼神时不时瞟向姐姐,透着担忧.
丁程鑫则脸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眼神低垂着.
看着自己球鞋上那点已经干涸发暗的冰淇淋污渍,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叶呦呦.“行啊!真行啊!”
叶呦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打破了死寂.
叶呦呦.“高三开学第一天!你们就给我上演这么一出年度大戏!”
叶呦呦.“篮球场打架?还带着女同学?!还闹得全校围观?!”
她的目光首先射向易扬南.
叶呦呦.“易扬南!你本事见长啊!”
叶呦呦.“球场上动作大点也就算了,下了场还跟同学动手?你当校规是摆设?”
叶呦呦.“高三了,不想着好好学习,想什么歪门邪道?”
易扬南动了动嘴唇,想辩解球场上的冲撞不是故意.
但瞥了一眼旁边依旧低着头的姐姐,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梗着脖子,闷声道.
易扬南.“老师,球场上是我不对,撞了丁程鑫,我道歉。”
易扬南.“但场下是他先要动手的!”
叶呦呦.“他先动手?”
叶呦呦的炮口立刻转向丁程鑫.
叶呦呦.“丁程鑫!你说!怎么回事!”
叶呦呦.“为什么要在球场边跟同学起冲突?还差点打起来?”
叶呦呦.“你平时的冷静理智都喂狗了?”
她的声音又急又厉.
叶呦呦.“还有易乐影!哭成这样,跟你有没有关系?”
丁程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叶呦呦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叶呦呦的肩膀,落在易乐影低垂的发顶上.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发紧,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
丁程鑫.“老师...是我...是我误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
丁程鑫.“我...我以为易扬南和易乐影...他们...”
他实在难以启齿.
叶呦呦.“误会?”
叶呦呦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叶呦呦.“什么误会能让你在公共场合差点跟同学打起来?”
叶呦呦.“还把人女同学弄哭成这样?”
她猛地想起档案里那特殊的一栏,又看看眼前这两个都姓易的学生,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她狐疑的目光在易乐影和易扬南之间逡巡,语气带着试探.
叶呦呦.“易乐影,易扬南...你们俩...”
一直沉默的易乐影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惶和哀求,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
易乐影.“叶老师!”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恳求,瞬间让叶呦呦心头一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心疼和复杂.
她看着易乐影那张布满泪痕、写满脆弱和恳求的脸.
再看看旁边同样神情紧绷、却下意识用身体微微挡着姐姐一点的易扬南.
最后看向那个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巨大悔恨的丁程鑫.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叶呦呦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她拉开椅子坐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许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呦呦.“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也不管你们家里有什么情况!”
她的目光扫过三人.
叶呦呦.“我只知道,这里是学校!是高三!”
叶呦呦.“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是高考!”
叶呦呦.“不是在这里拉拉扯扯、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丁程鑫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叶呦呦.“丁程鑫,你一直是我最看好、最放心的学生之一。”
叶呦呦.“成绩好,有主见。”
叶呦呦.“但今天这事,你太让我失望了!冲动,鲁莽,不问青红皂白!”
叶呦呦.“你对得起你父母老师的期望吗?对得起你自己的未来吗?”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转为严厉.
叶呦呦.“易扬南,球场动作不规范,有故意犯规嫌疑,写一千字检查,明天交给我!”
叶呦呦.“丁程鑫,作为班干部。”
叶呦呦.“带头在公共场合差点引发斗殴,影响极其恶劣,写两千字深刻检讨,明天同样交给我!”
叶呦呦.“易乐影...”
她看着女孩哭肿的眼睛,语气终究软了一丝.
叶呦呦.“情绪不稳定,先回去休息。”
叶呦呦.“但是...”
她话锋一转.
叶呦呦.“你们三个,都给我记住今天的教训!高三了,把心思都给我收回来!”
叶呦呦.“再有下次,我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理由,一律按校规从严处理!”
叶呦呦.“听见没有?!”
丁程鑫.“听见了...”
三人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带着不同程度的沉重和喑哑.
叶呦呦.“现在。”
叶呦呦疲惫地挥挥手.
叶呦呦.“除了易乐影,丁程鑫,易扬南,你们俩留下!”
叶呦呦.“易乐影,你先跟孙静怡回去。”
她示意等在办公室门口、一脸焦急的孙静怡进来.
孙静怡连忙进来,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依旧在无声流泪的易乐影.
易乐影低着头,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向丁程鑫一眼,任由孙静怡扶着.
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布偶,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办公室.
那顶黑色的棒球帽,不知何时掉在了办公室冰冷的地砖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丁程鑫的目光,追随着那个消失在门口、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背影.
心口像是被那只遗落的帽子狠狠砸中,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校门口,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过易乐影红肿的眼眶.
孙静怡紧紧握着好友冰凉的手.
孙静怡.“小影...你还好吗?”
易乐影摇摇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易乐影.“静怡,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她把脸埋得更深.
易乐影.“拼命想藏好的东西,最后还是弄得一团糟...还...还连累了他挨骂...”
她指的是易扬南.
孙静怡.“别这么说!”
孙静怡用力握紧她的手,声音带着心疼.
孙静怡.“不是你的错!是丁程鑫他...他太冲动了!还有宋亚轩那个大嘴巴!”
孙静怡.“还有易扬南那个笨蛋,打球那么莽撞!”
易乐影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孙静怡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
孙静怡.“其实我觉得...丁程鑫他...可能是真的误会了,而且...误会得特别深。”
她看着易乐影低垂的侧脸.
孙静怡.“他那样生气,好像...是因为在乎?”
易乐影的脚步顿住了.
她抬起头,望着远处居民楼星星点点的灯火,眼神空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易乐影.“在乎?”
易乐影.“他是在乎他的面子吧?在乎他'好学生'的形象被我这个麻烦精连累了?”
她想起他那些'注意分寸'、'好好学习'的说教,心口又是一阵刺痛.
易乐影.“算了静怡,别说了。”
易乐影.“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重新迈开脚步,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和决绝.
易乐影.“以后...就只是同桌。”
她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埋首于书本和试卷,下课也极少离开座位,安静得近乎透明.
她不再谈论易扬南,两人在走廊遇见,也只是飞快地点个头,便匆匆擦肩而过,如同最普通的同学.
两千字的检讨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上,叶呦呦失望的眼神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他看到她在做数学题时,遇到难题会无意识地咬住下唇,眉心蹙起一个小小的结,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涂改.
他想道歉,无数次,话到了嘴边.
当她把不小心碰掉的橡皮轻轻推回他桌角时.
当她起身去接水,留给他一个沉默的侧影时.
甚至当她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写下几个毫无意义的符号时...那句'对不起'就在他舌尖翻滚.
可每每对上她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刻意回避的眼神时,所有的勇气都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
他只能把那份沉甸甸的悔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连同那句说不出口的'对不起',一起咽回肚子里.
宋亚轩也彻底蔫了,成了这场风暴里最直接的导火索,他对着孙静怡大倒苦水.
宋亚轩.“静怡姐,救命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宋亚轩.“丁哥那脸能冻死企鹅,影姐直接把我当空气...”
宋亚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就是嘴贱...”
孙静怡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孙静怡.“你啊,以后管住嘴吧。”
孙静怡.“小影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孙静怡.“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帮不上忙。”
日子在沉重的课业和压抑的沉默中滑到了九月底.
一次重要的全科模拟月考成绩下来了.
当叶呦呦站在讲台上,念到某个名字时,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一瞬.
叶呦呦.“...易乐影,总分,班级第25名,年级第198名。”
叶呦呦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了,指甲掐进了掌心.
25名...一股微弱的暖流冲淡了心头的苦涩.
她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
丁程鑫正看着自己的试卷,他依旧是毫无悬念的班级第一,年级前十.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接的瞬间,易乐影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没看到,丁程鑫看向她时,眼底深处飞快掠过的那一丝真切的.
为她感到高兴的光芒,以及那光芒之下,更深的复杂和落寞.
就在这时,叶呦呦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班.
最后在丁程鑫和易乐影的方向停留了一瞬,带着点意味深长.
叶呦呦.“这次月考,有些同学进步显著,值得表扬。”
叶呦呦.“但也有些同学,心思似乎还没完全沉下来,距离高考,时间不多了。”
叶呦呦.“为了更有针对性地查漏补缺,也为了营造更好的学习氛围,我决定...”
叶呦呦.“从下周开始,我们班正式启动'优带差'互助小组!”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和议论.
宋亚轩.“啊?又来?”
思思.“不要啊叶老师!”
孙静怡.“跟谁一组啊?”
叶呦呦不为所动,拿出名单.
叶呦呦.“名单我已经初步分好了,贴在教室后面的公告栏,下课自己去看。”
叶呦呦.“分组原则是优势学科互补,强带弱。”
叶呦呦.“这是硬性任务,每周至少两次共同学习时间,我会抽查!”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丁程鑫和易乐影,语气不容置疑.
叶呦呦.“尤其是某些偏科极其严重的同学,这是最后的机会!”
叶呦呦.“别给我掉链子!”
下课铃一响,公告栏前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易乐影没有去挤,她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孙静怡一脸复杂地挤回来,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孙静怡.“小影...你跟...丁程鑫一组。”
易乐影的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丁程鑫也刚从公告栏那边回来正站在座位旁,手里拿着水杯,动作有些僵硬.
他的目光也正好看向她,两人视线在空中再次碰撞,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愕然和猝不及防的慌乱.
周日下午的自习室,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易乐影几乎是踩着点到的.
她推开自习室的门,里面果然只有丁程鑫一个人.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夕阳金色的余晖勾勒出他清俊的侧影.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丁程鑫.“来了。”
丁程鑫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丁程鑫.“坐吧。”
易乐影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带着刻意的疏离.
她拿出数学试卷和错题本,摊开.
视线牢牢地锁定在那些几何图形上,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
丁程鑫看着她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心头那股熟悉的滞闷感又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
丁程鑫.“叶老师说你...数学和物理基础比较薄弱,尤其是力学和函数综合应用。”
丁程鑫.“我们先从你这次月考的数学卷子开始看?哪道题卡得最厉害?”
易乐影的指尖在试卷上点了点,指向一道被红笔圈出来的、分数扣得惨不忍睹的力学综合大题.
她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把试卷往丁程鑫那边推了推.
丁程鑫拿过试卷,仔细看了看题干和她凌乱的解题步骤.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边清晰地画出受力分析图,一边开始讲解,声音低沉而平缓.
丁程鑫.“这道题的关键在于找到临界点。”
丁程鑫.“你看,当物体A刚要滑动时,摩擦力达到最大静摩擦...”
他的思路清晰,讲解深入浅出,一步步拆解着复杂的物理过程.
易乐影起初还强撑着不抬头,但随着他条理分明的分析,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那些困扰她许久的难点,在他抽丝剥茧般的讲解下,似乎开始显露出清晰的脉络.
她微微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他画在草稿纸上的图示上.
丁程鑫敏锐地捕捉到她细微的动作变化,心头微微一松,讲解得更加细致.
丁程鑫.“...所以,这里我们需要对B物体列牛顿第二定律方程,同时结合摩擦力的方向判断...”
他一边说,一边用笔在关键步骤上做了标记.
易乐影.“为什么...这里是乘cosθ,不是sinθ?”
易乐影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手指指向草稿纸上的一个公式.
这是她卡住的关键点.
丁程鑫立刻停下,看向她指的地方,耐心解释.
丁程鑫.“因为在这个分解里,我们需要的是沿斜面方向的分力。”
丁程鑫.“这个力是和斜面平行的,所以要用重力乘以倾斜角θ的余弦,也就是cosθ。”
丁程鑫.“你看...”
他在图上重新画了一条辅助线,标注角度.
丁程鑫.“这样清楚了吗?”
易乐影盯着他画的辅助线,又对照着题目里的图,眉头紧锁着思考了几秒.
然后,像是拨开了迷雾,她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轻轻'啊'了一声.
脸上露出一种豁然开朗的神情.
易乐影.“明白了!”
她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切的欣喜.
随即又意识到什么,飞快地抿紧了嘴唇,重新低下头,拿起笔在错题本上快速记录着.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丁程鑫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点亮光,和那句带着温度的'明白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欣慰和一种更深的心疼,悄然淌过他被冰封了许久的心湖.
他看着她重新低下头时露出的、白皙脆弱的脖颈,看着她认真记录的侧脸,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放下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笔杆.
自习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丁程鑫.“易乐影...”
丁程鑫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艰涩和郑重.
易乐影记录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没有抬头,但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丁程鑫看着她的反应,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却无比清晰.
丁程鑫.“那天在篮球场...还有之前...对不起。”
易乐影依旧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只有她握着笔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丁程鑫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等待着,几秒钟后,他听到她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吸了一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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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x易乐影
2023.10.26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