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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尔x张凌赫:病态哥哥总想关住我

短篇: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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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配BGM--halsey《Control》和Sia《Breath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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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哥哥好看,我要带回家!」

「这样够赎罪吗?」

「回家吧,向日葵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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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尔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像只被惊扰的蝴蝶般在后台狭长的通道里乱窜.

空气里混杂着定型喷雾的甜腻、新布料浆洗过的微涩,还有模特们身上汹涌的汗意.

她一头精心打理过的浅栗色卷发此刻有些狼狈地粘在汗湿的脖颈上.

手里捏着几枚散落的亮片,声音清脆得几乎要穿透震耳的音乐.

竹尔“Amy!Amy!我那条压轴的'星云'裙腰封上少了两颗主钻!”

她身后,一排排挂着设计师名签的华服像沉默的士兵,在混乱的兵荒马乱中岿然不动.

等待着属于它们的战场.

通道尽头,巨大的幕布隔开了后台的喧嚣与前台刻意压低的、充满期待的嗡鸣.

Amy“来了来了!”

助理Amy气喘吁吁地挤开人群,指尖捏着两颗硕大的切割水钻,折射着惨白的顶灯光芒.

Amy“差点掉进丽萨的咖啡杯里!眼线笔在C区第三个化妆台左边抽屉!”

竹尔“呼!我的祖宗!”

竹尔一把抓过水钻,夸张地拍了拍胸口.

竹尔“吓死我了,这可是压轴!”

竹尔“要是秃了一块,我竹尔的名字明天就得挂在时尚耻辱柱上供人瞻仰啦!”

她旋风般冲到C区,拉开抽屉精准地捞出那支救命的眼线笔,动作麻利地开始给一个高挑的男模补眼尾晕开的妆.

指尖稳定,眼神专注,嘴里还在碎碎念.

竹尔“别动啊Andre,就一点点...完美!”

竹尔“待会儿走出去,你就是T台上最野性不羁的星云骑士!眼神!”

竹尔“记住,要那种'全世界都欠我钱但老子不在乎'的感觉!”

男模Andre被她逗笑,配合地绷紧了下颌线.

深陷的眼窝里刻意酝酿出几分冷冽的疏离感.

就在这时,竹尔感觉背后通道里那股汹涌的、混杂着各种香水尾调的热浪似乎停滞了一瞬.

一种无形的压力像冰水般悄然渗透进来.

后台鼎沸的人声诡异地低了几度.

她握着眼线笔的手指无意识顿住,从面前巨大的化妆镜里,清晰地看到了通道入口处那个颀长的身影.

他像是从后台这片混乱的油画里突兀裁下的一道冰冷留白.

一身挺括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

与周围穿着背心、披着浴袍、踩着拖鞋的模特和工作人员格格不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镜片后的眼睛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潭.

目光穿透晃动的人影,精准地、沉沉地落在竹尔身上.

没有笑意,没有温度.

只有一种无声的审视,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缠绕上她的手腕.

竹尔嘴角那朵灿烂的笑容僵了一下,像被寒风吹拂的花瓣.

她飞快地收回给Andre补妆的手,指尖蜷缩了一下.

下意识地想把那支眼线笔藏起来,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抓包.

心脏在胸腔里不争气地猛跳了两下,撞得肋骨生疼.

竹尔“哥?”

她转过身,声音努力维持着惯常的轻快,试图驱散那无形的寒意.

竹尔“你怎么溜进来了?外面位置不好看吗?这可是VVIP席位诶!”

张凌赫没有立刻回答.

他迈开长腿,皮鞋踩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冷硬的回响.

像某种精准的节拍器,一步步向她靠近.

周围的喧嚣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通道.

模特们好奇或敬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飞快地移开.

他身上那股强大的、不容忽视的气场,如同寒流过境.

他在竹尔面前站定,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阴影完全笼罩下来.

他抬手,冰凉的指尖没有碰到她的皮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轻轻拂过她额角一缕汗湿后黏住的碎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整洁感.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因为忙碌和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几秒,才开口.

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粘稠感.

张凌赫“外面很好。”

张凌赫“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的视线扫过她手里握着的眼线笔,又缓缓移开.

落在她身上那件为了行动方便而穿着的、沾了些许颜料和亮片的宽大工作围裙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那围裙是某种碍眼的污渍.

竹尔“哦...哦,这样啊。”

竹尔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总觉得被他目光掠过的地方像被细小的冰棱划过.

她努力忽略掉心底那丝细微的不适,扬起脸,试图用更明亮的笑容打破这微妙的凝滞.

竹尔“马上就开场了!”

竹尔“哥你等着看吧,压轴那条'星云',绝对能炸翻全场!”

竹尔“我熬了三个通宵才搞定那些渐变色晕染...”

张凌赫“嗯。”

张凌赫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沉沉地锁着她,仿佛她才是今晚唯一值得关注的展品.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自己本就一丝不苟的袖口,动作带着一种刻板的优雅.

张凌赫“很期待。”

他补充道,语气却听不出多少真实的期待.

后台的催促广播尖锐地响起,刺破了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竹尔像得了赦令,立刻松了口气,几乎是雀跃地推了推张凌赫的胳膊.

竹尔“哥你快回座位!要开场了!我要去控场了!”

她像只急于逃开蛛网的小鸟,转身就要汇入忙碌的人流.

然而,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腕.

冰凉,坚硬,如同铁铸的镣铐.

竹尔猝不及防,被拽得踉跄半步,惊愕地回头.

张凌赫的手指像冰冷的铁钳,深深陷入她纤细的手腕肌肤里,几乎要捏碎骨头.

疼痛让她瞬间白了脸,倒抽一口冷气.

竹尔“哥?”

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张凌赫的镜片在顶灯下反着光,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只有下颌线绷紧如刀削.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淬了冰的毒液.

一字一字清晰地钻进她耳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独占欲.

张凌赫“待会儿...不准看别人。”

张凌赫“只看着我,尔尔。”

他的手指在她腕骨上又施加了一份力道.

像是烙印,又像是警告.

那瞬间,竹尔仿佛看到镜片后一闪而过的.

是某种深不见底的、要将她彻底吞噬的疯狂.

后台的灯光骤然暗下,只留下通道尽头通往T台的光源.

音乐的前奏如潮水般轰鸣响起,带着撼动人心的鼓点.

竹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手腕上的剧痛和那冰冷刺骨的话语让她浑身发冷.

她猛地抽回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挣脱那铁钳般的桎梏.

手腕上瞬间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竹尔“你弄疼我了!”

她压低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揉着发痛的手腕.

看也不再看张凌赫一眼,像逃避什么洪水猛兽般.

转身就扑向了即将开启的幕布方向,瞬间被后台最后忙碌的阴影吞没.

张凌赫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纤细手腕的温度和脉搏跳动的触感.

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

前台爆发出第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惊呼.

璀璨的灯光透过幕布的缝隙流泻进来,照亮了他半边冷硬的侧脸,另一半却沉在更深的阴影里.

空气被震耳的音乐和前排时尚编辑、买手们刻意压低的惊叹、快门声灼烧得滚烫.

模特们踩着精准的鼓点.

将竹尔设计的作品演绎成流动的艺术品,每一件都引来台下更汹涌的声浪.

竹尔猫着腰躲在厚重的天鹅绒幕布后面.

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紧紧盯着T台上的每一个瞬间.

刚才后台手腕上的剧痛和张凌赫那冰冷刺骨的话语,像投入深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息.

但此刻,被自己心血结晶点燃的兴奋与职业性的高度专注,如同潮水般暂时压过了心底那丝不安和刺痛.

她的呼吸随着音乐节奏起伏,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幕布粗糙的边缘.

当压轴那条耗费了她无数心血的“星云”长裙被首席男模Andre穿着.

带着仿佛从宇宙深处走来的神秘与磅礴气势压轴出场时,竹尔几乎要跳起来欢呼.

竹尔“YES!Andre!”

竹尔“对!就是这样!燃起来!”

她无声地对着空气挥了下拳头.

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

眼睛里是全然的、纯粹的创作喜悦.

竹尔“那腰线的褶皱!那裙摆的流光!完美!我的星云活了!”

掌声、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欢呼声浪般涌来.

竹尔捂着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眼角甚至沁出了一点激动的湿意.

她成功了!她的“星云”征服了挑剔的看客!

大秀在最高潮处完美落幕,设计师需要上台致谢.

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无懈可击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准备迎接属于她的荣耀时刻.

就在她即将迈步走向那被聚光灯笼罩的T台中心时.

一只冰冷的手再次无声无息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竹尔身体瞬间僵住,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舐.

那熟悉的、带着强迫性整理意味的力道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

指尖甚至刻意在她肩颈敏感的皮肤上停顿了一下.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站着的是谁.

后台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只剩下肩头那只手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压迫感.

竹尔“哥?”

她勉强维持着笑容,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有回头.

张凌赫“做得很好,尔尔。”

张凌赫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沉,平稳.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张凌赫“现在,跟我回家。”

最后四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竹尔猛地转过身.

脸上那职业性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错愕和抗拒.

竹尔“回家?现在?”

竹尔“哥,你在说什么?”

竹尔“后面还有after party!媒体采访!还有那么多品牌方和编辑等着...”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张凌赫的目光越过了她,沉沉地钉在了T台出口处.

Andre正一边解着“星云”裙配套的、竹尔特意设计的解构主义衬衫领口扣子.

一边朝着竹尔的方向露出一个疲惫却友好的笑容.

似乎想过来打个招呼,感谢设计师.

张凌赫镜片后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阴鸷.

那是一种竹尔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暗风暴.

带着毁灭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原本就冷硬的轮廓.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连后台闷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冻结.

竹尔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巨大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

竹尔“哥,别...”

她失声,下意识地想挡在Andre身前,想阻止即将发生的可怕事情.

张凌赫的动作快得如同捕食的猎豹.

他一步越过竹尔,带着一股冷冽的风.

在Andre错愕的目光和竹尔惊恐的尖叫中,他猛地伸出手.

布料被疯狂撕裂的刺耳声响,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瞬间锯断了后台所有残余的欢呼和喧闹.

那件凝聚了竹尔无数心血、刚刚还在T台上熠熠生辉的、采用特殊复合面料和复杂拼接工艺的解构主义衬衫.

在张凌赫冰冷而狂暴的手指下,如同脆弱的纸张般.

从领口到前襟,被彻底、粗暴地撕成了两半!

昂贵的、带着独特肌理光泽的面料碎片,像被蹂躏的蝴蝶翅膀.

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落在Andre惊愕僵硬的脸上,也落在竹尔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

后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疯狂的一幕.

音乐早已停止,只剩下布料碎片飘落的细微声响,以及竹尔骤然变得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声.

Andre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被撕裂的衬衫和裸露的皮肤.

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英俊男人,张了张嘴.

最终在对方那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目光下,明智地选择了沉默,脸色铁青地后退了一步.

张凌赫看都没看Andre一眼.

他缓缓地、近乎优雅地,甩掉指尖沾上的几缕细微的面料纤维,然后转过身.

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

只映着竹尔那张惨白如纸、写满震惊和破碎的小脸.

他朝她伸出手.

那只刚刚撕裂了她心血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

张凌赫“回家,尔尔。”

他的声音平静得诡异,如同暴风雨中心的死寂.

张凌赫“现在。”

她看着地上那些支离破碎的、曾承载着她无数灵感和深夜心血的布料残骸.

巨大的委屈、愤怒和被当众羞辱的难堪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竹尔“疯子!”

她几乎是嘶喊出声,声音带着哭腔,猛地拍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自己手心都发麻.

竹尔“张凌赫!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撕我的衣服!”

竹尔“那是我熬了多少夜做出来的!你凭什么!”

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想再看他一眼,不想再待在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一秒钟!

她只想逃离!

逃离这个毁掉她心血、毁掉她夜晚的恶魔!

竹尔猛地转身,撞开几个呆若木鸡的工作人员.

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朝着后台另一个出口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凌乱而仓皇,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破碎的心上.

张凌赫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又缓缓抬眸.

视线牢牢锁住那个在混乱光影中仓皇逃离的纤细背影.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镜片后的眸光.

变得更加幽暗、更加粘稠,仿佛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他没有立刻去追.

只是慢慢地、仔仔细细地,用一方纯白的丝帕,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

然后,他将丝帕随意丢弃在脚下那堆破碎的、曾属于他妹妹设计的衬衫残骸上.

抬步,朝着竹尔逃离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步伐沉稳,却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竹尔几乎是撞进家门的.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砰”地一声甩上.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奢华的玄关里回荡,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也震落了眼眶里最后强忍的泪珠.

龙套“大小姐?”

看到竹尔惨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惊愕地停住了脚步.

竹尔看也没看陈伯,像一缕被狂风吹散的游魂,径直冲上了旋转楼梯.

高跟鞋被她胡乱踢掉,一只滚落在楼梯转角,另一只不知所踪.

她只想躲起来.

躲进自己的房间,那个铺着柔软地毯、堆满了布料色卡和设计草图的、属于她的小小王国.

把门锁死,把那个撕碎了她梦想、也撕碎了她对“哥哥”最后一丝温情的恶魔彻底隔绝在外!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门把手上一个陌生的、冷硬的金属凸起.

竹尔猛地低头.

一把崭新的、闪着寒光的黄铜大锁,牢牢地挂在了她的门把手上!

锁孔冰冷,像一只充满恶意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天真.

竹尔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身后,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如同精准的死亡倒计时,踏在楼梯的台阶上.

不疾不徐,一步步靠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脏上,让她浑身冰凉,血液几乎凝固.

她猛地转身,背脊紧紧抵住冰冷的门板.

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小兽,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楼梯口.

张凌赫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

他步履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事后的余裕,慢慢踱步上来.

昂贵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一丝不苟,只有额前几缕碎发因方才的“活动”而略显凌乱.

他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在后台那场惊心动魄的撕毁从未发生.

竹尔“你…你锁了我的门?”

竹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带着无法置信的绝望.

竹尔“张凌赫!你凭什么锁我的门!这是我的房间!”

张凌赫没有回答她的质问.

他慢条斯理地将臂弯的西装外套搭在楼梯扶手的雕花柱头上,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然后,他才抬起眼.

目光沉沉地落在竹尔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失去血色的小脸上.

张凌赫“外面太吵了,尔尔。”

张凌赫“你需要安静。”

他一步步向她走近,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回响.

随着他的靠近,竹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只剩下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带着淡淡雪松和压迫感的气息.

像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

竹尔“你离我远点!”

竹尔尖叫着,身体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她猛地蹲下身,胡乱抓起被自己踢掉在楼梯转角的那只高跟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张凌赫砸过去!

高跟鞋在空中划出一道仓皇的弧线.

张凌赫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只是微微侧身,那只带着凌厉风声的高跟鞋便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哐当一声砸在后面的墙壁上,又无力地跌落在地毯上.

他脚步未停,已然走到了竹尔面前.

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竹尔退无可退,背脊死死抵着冰冷的门板和那把象征囚禁的大锁.

她仰着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恨意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竹尔“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撕了我的设计!那是我的命!”

竹尔“你毁了我的秀!现在还要把我关起来吗?!”

竹尔“张凌赫!我是你妹妹!我不是你的犯人!”

张凌赫“妹妹?”

张凌赫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薄唇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近乎残忍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

他缓缓抬起手.

那只骨节分明、刚刚撕裂了她心血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竹尔纤细的手腕!

竹尔痛呼出声,感觉腕骨像是要被生生捏碎!

那力道比后台时更加凶狠、更加蛮横!

带着一种要将她彻底掌控、碾碎的疯狂意志.

他俯身逼近,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脸.

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黑暗风暴的眼睛.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呼吸喷在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病态的占有欲.

张凌赫“不准看别人。”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声音低沉得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个字都淬着阴冷的毒.

张凌赫“不准对他们笑。”

张凌赫“不准...让他们碰你。”

他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收紧,留下清晰的指痕,疼痛让竹尔眼前阵阵发黑.

张凌赫“你的眼睛。”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蛇,缓缓缠绕上她的心脏.

张凌赫“你的笑,你的设计...”

张凌赫“你的所有所有,都只能是我的,尔尔。”

张凌赫“从你把我从那个地狱里捡回来的那天起...”

张凌赫“你就只能是我的。”

竹尔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她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哭泣,只剩下一种灵魂被彻底冻结的麻木.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这张她叫了十年“哥哥”曾给予她无数宠溺和庇护的脸.

此刻却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竹尔“你病了...”

她嘴唇颤抖着,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逸出,带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竹尔“哥...你真的...病得好重...”

张凌赫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痛苦地挣扎、碎裂.

但仅仅是一瞬,那汹涌的黑暗便以更狂暴的姿态重新席卷、凝固,变得更加冰冷坚硬.

他猛地松开了她的下巴,却并未放开她的手腕.

那铁钳般的手指依旧死死扣着,将她整个人粗暴地拖离了门边.

竹尔踉跄着,几乎是被他拖拽着,走向走廊深处那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常年紧锁的阁楼入口.

竹尔“放开我!张凌赫!你放开我!”

竹尔终于从巨大的恐惧中找回一丝力气,开始拼命挣扎、踢打.

指甲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装袖口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留下几道白痕.

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张凌赫的力气大得惊人,像一堵移动的、冰冷的铁壁,轻易地镇压了她所有的挣扎.

他停在阁楼那扇沉重的、带着古旧黄铜把手的木门前.

一手依旧死死钳制着竹尔,另一只手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把同样闪着冷光的黄铜钥匙.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异常清晰,如同某种审判的落锤.

门被推开,一股陈旧的、带着灰尘和淡淡樟脑丸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竹尔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和手肘传来一阵钝痛.

她惊恐地抬起头,阁楼里光线昏暗.

只有高处一扇小小的气窗透进些许惨淡的月光.

然后,她的目光,凝固了.

借着那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了

墙!

整整一面墙!

不是斑驳的墙皮,不是堆放的杂物.

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铺满了整面巨大墙壁的...

照片!

无数张她的照片!

十五岁生日宴上,穿着鹅黄色小礼裙,对着镜头吹蜡烛,笑得没心没肺.

十六岁暑假,在海边抱着冲浪板,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对着夕阳做鬼脸.

十七岁,穿着校服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阳光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十八岁成人礼,穿着他送的昂贵礼服,在舞池中央旋转,裙摆飞扬,眼神明亮.

十九岁,熬夜画设计稿时趴在桌子上,脸颊压着铅笔,眉头微蹙.

还有更多...更多她毫无察觉的瞬间.

放学路上咬着冰淇淋的侧影.

在花园里追着蝴蝶的背影.

窝在沙发里看综艺时笑得东倒西歪的样子.

甚至...甚至有一次她发烧迷迷糊糊躺在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热贴的脆弱模样...

日期标注清晰.

从她十五岁生日那天开始,一直延续到昨天.

她离开家去秀场前.

在玄关弯腰穿鞋时,被不知藏在何处的镜头捕捉到的后颈曲线.

角度各异.

有些明显是光明正大拍的,有些却带着偷窥般的刁钻和隐秘.

这巨大的、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注视”.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瞬间将她裹紧、勒住,夺走了她肺部所有的空气.

竹尔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她仰着头,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震惊而放大到极致,倒映着满墙密密麻麻、无声狞笑的“自己”.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失去了所有反应的能力.

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筛糠般的剧烈颤抖.

张凌赫“看到了?”

张凌赫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如同鬼魅的低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唯一的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只有镜片反射着气窗透进的、那一点微弱的、惨白的光,像黑暗中两点冰冷的鬼火.

张凌赫“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平静,甚至隐隐有一丝…诡异的满足.

张凌赫“才是我给你的家,尔尔。”

他缓缓走进阁楼,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他停在竹尔面前,阴影再次将她完全吞没.

他蹲下身,冰冷的指尖带着某种偏执的占有欲.

轻轻拂过竹尔冰凉、布满泪痕的脸颊.

张凌赫“只有这里...只有我...能看到全部的、真正的你。”

竹尔像是被毒蛇触碰,猛地一颤,终于从那灭顶的恐惧和震惊中找回了一丝声音.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张被病态的爱欲彻底扭曲的脸,巨大的悲凉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竹尔“哥哥...”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灵魂被彻底抽干的虚弱和无法理解的悲恸,泪水汹涌地滚落.

竹尔“你...你病得好重...”

张凌赫拂过她脸颊的手指,骤然停住了.

阁楼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竹尔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弱地回荡,像垂死蝴蝶的振翅.

张凌赫蹲在她面前,逆着气窗那点惨淡的月光.

整个人像一尊凝固的、没有温度的雕塑.

镜片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暗流.

只有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抿起的薄唇,泄露着那看似平静外表下激烈的动荡.

竹尔那句带着无尽悲凉的“你病得好重”,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凿进了他心脏最深处某个被层层黑暗包裹的角落.

尖锐的刺痛感瞬间蔓延开来,伴随着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慌.

他精心构筑的、用偏执和掌控垒砌的堡垒.

似乎在这一声绝望的控诉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猛地收回手,指尖蜷缩,仿佛被她的泪水灼伤.

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仓促.

竹尔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往后瑟缩了一下,背脊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墙上那些密密麻麻注视着她的照片,仿佛也随之震动了一下.

无数个“她”的眼神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张凌赫“病?”

张凌赫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投下更深的阴影,将竹尔完全笼罩.

他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不再是刚才那种病态的平静.

而是带上了一种压抑的、仿佛从深渊底部挣扎而出的嘶哑和扭曲.

张凌赫“尔尔,你说我病?”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寂静的阁楼里回荡.

干涩、冰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意味.

张凌赫“是啊...我是病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

皮鞋踩在布满灰尘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轻响,如同踩在竹尔紧绷的神经上.

张凌赫“病入膏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爆发力,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张凌赫“从那个该死的孤儿院!”

张凌赫“从你像个小太阳一样冲进来!”

张凌赫“指着角落里那个阴沟里的老鼠说'这个哥哥好看,我要带回家'的那一天起!”

张凌赫“我就病得无可救药了!”

竹尔蜷缩在墙角,身体因他突如其来的爆发而剧烈颤抖.

泪水模糊了视线,只看到那个高大的、被黑暗吞噬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如同狰狞的鬼魅.

张凌赫“你知道被全世界抛弃是什么感觉吗?”

张凌赫的声音又骤然压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竹尔身体两侧的墙壁上.

将她彻底困在自己与冰冷的墙壁之间,如同囚禁在牢笼里的猎物.

张凌赫“像垃圾一样被丢在门口...像瘟疫一样被人躲避...”

张凌赫“那个地方...每一天...每一秒...都像在腐烂!”

他的呼吸粗重,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竹尔的脸上

与他冰冷的眼神形成诡异的反差.

张凌赫“然后...你来了。”

他的声音忽然又变得轻柔,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缱绻,眼神却更加幽暗.

张凌赫“那么亮...那么暖...像一道光。”

张凌赫“蛮不讲理地照进那个发臭的阴沟里...你说'跟我回家'。”

竹尔听着他用这种语调诉说当年.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既感到窒息般的恐惧,又涌起一阵尖锐的、迟来的钝痛.

她想起了孤儿院那个光线昏暗的下午,想起了角落里那个沉默阴郁、却有一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的少年.

她当时只觉得他好看,像橱窗里被打碎的精美瓷器,只想把他带回去修补好...

她从未想过,这束光,最终会扭曲成焚毁一切的业火.

张凌赫“你给了我一个家...”

张凌赫的声音再次扭曲,带着浓稠的恨意和绝望.

张凌赫“一个温暖得让我害怕的家!尔尔,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

张凌赫“让我尝到了光的滋味...让我习惯了你的温度...让我...再也无法忍受失去!”

他猛地伸出手,再次狠狠攫住竹尔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强迫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对上他那双被疯狂和痛苦彻底吞噬的眼睛!

张凌赫“所以!我只能把你关起来!”

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

张凌赫“把你藏起来!让你的光!你的笑!你的所有!”

张凌赫“都只能照在我一个人身上!只能温暖我一个人!”

张凌赫“谁敢碰!谁敢看!我就毁了谁!包括...你自己!”

他的目光扫过满墙的照片.

又落回竹尔惊惧绝望的脸上,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偏执.

张凌赫“撕掉你的设计算什么?锁住你又算什么?”

张凌赫“只要能把你的光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尔尔!”

竹尔被他眼中那赤裸裸的、疯狂的毁灭欲吓得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让她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

她拼命扭动着头,试图挣脱他铁钳般的手指,破碎地哭喊.

竹尔“不...不要...哥...求你...放开我...”

她的挣扎和哭求,如同投入烈火中的一滴水.

瞬间被蒸腾殆尽,反而更激起了张凌赫眼底那毁灭性的风暴.

张凌赫“放开?”

他低低地、阴鸷地重复,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张凌赫“除非我死...尔尔...”

话音未落,他像是被自己这句决绝的话彻底点燃了某种更深的疯狂!

他猛地松开钳制竹尔下巴的手,动作快如闪电.

另一只手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支细长的、闪着冰冷金属寒光的注射器!

透明的针筒里,晃动着某种无色的液体.

竹尔的瞳孔骤然缩紧成针尖!

巨大的、未知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他要干什么?!

给她注射什么?!

毒药?!让她永远昏迷的东西?!

竹尔“啊!!!”

她爆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

身体爆发出求生的本能,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撞去!

张凌赫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铁壁,轻易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一只手如同钢箍般死死扣住她疯狂挣扎的双臂,将她整个人粗暴地压制在冰冷的墙壁上!

竹尔的后背重重撞在那些照片上.

发出“哗啦”的轻响,无数个“她”在背后无声地注视、碎裂.

竹尔“不!不要!张凌赫!你疯了!放开我!放开!”

竹尔绝望地哭喊、踢打,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张凌赫的眼神已经完全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和一种自我献祭般的决绝.

他无视她的挣扎和哭喊,无视她眼中灭顶的恐惧.

他低下头,冰冷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用一种近乎温柔、却令人血液冻结的语气低语.

张凌赫“别怕,尔尔...很快...就结束了...”

然后,在竹尔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注视下,在满墙照片无声的“凝视”下.

他猛地抬起握着注射器的那只手!

尖锐的针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森冷的寒芒!

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近乎毁灭的力量,狠狠地、决绝地...

扎进了他自己暴露在衬衫袖口外的小臂!

针尖刺破皮肤的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阁楼里炸响!

竹尔所有的挣扎、哭喊、尖叫,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眼睛瞪大到极致,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那支深深扎入张凌赫手臂的注射器.

倒映着他因剧痛而骤然绷紧、微微抽搐的手臂肌肉,倒映着他额角瞬间沁出的冷汗.

以及...他脸上那混合着极致痛苦、疯狂和一种近乎解脱般的、扭曲的平静.

张凌赫“呃...”

一声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闷哼,从张凌赫紧咬的齿缝里溢出.

他握着注射器的手因为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

手背上青筋虬结,指节用力到泛白.

但他没有立刻拔出针头,反而像是要确保那冰冷的液体全部注入自己的血脉.

死死地、更深地往里推去!动作带着一种自毁式的狠绝!

他缓缓抬起眼,汗水沿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滑落.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

因为剧痛而充血,猩红一片,里面翻涌着地狱般的痛苦和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卑微的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竹尔那张因极致震惊而空白的小脸,嘴唇翕动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烙铁上烙印下来,带着灼人的绝望和一种献祭般的疯狂.

张凌赫“这样...够赎罪了吗...尔尔?”

针筒里的液体,正随着他颤抖的手指,一点点、冰冷地注入他自己的身体.

张凌赫“够...不够...”

他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痛苦气息.

张凌赫“尔尔...够...赎罪了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拦腰斩断的巨木,猛地向前倾倒!

沉重的闷响.

张凌赫重重地栽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距离竹尔的脚尖只有不到半尺.

灰尘被震得飞扬起来,在惨淡的月光下弥漫.

他的脸侧贴着肮脏的地板.

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和从他手臂上流淌下来的、刺目的鲜血.

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狼狈地贴在皮肤上.

那个永远一丝不苟、掌控一切的张凌赫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无声无息、气息奄奄的躯体.

竹尔“啊!!!”

竹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眼前的景象彻底惊醒了!

像被高压电流击中,她猛地从地板上弹坐起来,喉咙里爆发出短促而惊恐的尖叫!

竹尔“哥?哥!!”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

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压过了之前所有的愤怒和绝望.

她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想要碰触他,又害怕加剧他的伤势.

竹尔“哥!你醒醒!”

竹尔“张凌赫!你醒醒啊!”

她带着哭腔嘶喊,手指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气流拂过指尖,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瞬.

但看到他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和不断渗出的鲜血,巨大的恐慌再次淹没了她.

竹尔“来人!快来人啊!陈伯!!”

竹尔猛地扭头,朝着紧闭的阁楼门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竹尔“救命!救命啊!!!”

她手忙脚乱地去捂他手臂上那个还在流血的针孔.

温热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的手掌,粘腻、滑腻的触感让她浑身发冷.

她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沾满颜料和亮片的工作围裙,用相对干净的内层死死按在伤口上,试图止血.

竹尔“哥...你别吓我...你别死...我错了...”

竹尔“我不该说你有病...我错了哥...”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混合着灰尘和血迹.

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留下狼狈的痕迹.

巨大的恐慌让她暂时忘记了满墙照片带来的窒息感.

忘记了被撕毁的设计.

忘记了手腕和下颚的疼痛.

只剩下眼前这个气息微弱的人带来的灭顶恐惧.

楼下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管家陈伯惊慌的呼喊.

龙套“大小姐?!出什么事了?!”

沉重的阁楼门被猛地撞开.

陈伯带着两个强壮的男佣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饶是见多识广的老管家也瞬间脸色煞白!

龙套“天哪!大少爷!”

陈伯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指挥.

龙套“快!小心点!把大少爷抬下去!”

龙套“打电话!立刻叫严医生过来!快!!”

佣人们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张凌赫.

竹尔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张凌赫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

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他同样冰冷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流逝的生命力.

她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嘴里只剩下破碎的呜咽.

竹尔“哥...哥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

主卧宽大的床上,张凌赫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玉雕躺着.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家庭医生严医生紧急处理过,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但渗出的血迹依旧在洁白的纱布上晕开点点红梅.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床头柜上,放着严医生留下的几个药瓶和一支空的针管.

那是从阁楼带下来的,里面残留的一点液体已被取样.

严医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此刻眉头紧锁.

看着刚刚出来的血液检测初步报告,脸色凝重.

竹尔“严医生!我哥他怎么样?!”

竹尔扑到严医生面前,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嘶哑急切.

严医生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看向竹尔.

严浩翔.“大少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很不乐观。”

严浩翔.“注射进他身体的,是一种混合了强效镇静剂和致幻成分的非法药物,剂量非常大,非常危险!”

严浩翔.“如果不是他体格底子好,加上送来还算及时...”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让竹尔浑身冰凉.

严浩翔.“这种药物对中枢神经的伤害是巨大的,而且有极强的成瘾性和精神依赖性!”

严医生的语气带着严厉的谴责.

严浩翔.“他手臂上不止一个新针孔!”

严浩翔.“大小姐,大少爷他...很可能长期在滥用这种东西!你们家里人就一点都没察觉吗?!”

长期滥用?!

竹尔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体.

她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巨大的震惊和迟来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她全身.

那些她以为他工作压力大时的疲惫,那些他偶尔流露出的、被她解读为“阴郁”的眼神.

那些他把自己锁在书房或者阁楼的漫长时光...难道...难道都是因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主卧那扇紧闭的、通往他私人书房的门.

竹尔“我...我不知道...”

竹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自责和痛苦席卷了她.

竹尔“我真的不知道...他...他从来没说过...”

严医生看着女孩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是缓和了语气.

严浩翔.“现在最重要的是密切观察,防止药物过量引发的后续并发症,比如呼吸抑制或者心脏问题。”

严浩翔.“我会留下应急的药物和方案,随时联系我,另外...”

他拿起那个空的注射器.

严浩翔.“这个成分很复杂,我会尽快做详细分析。”

严浩翔.“大少爷醒来后,必须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和心理评估!不能再拖了!”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卧室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微弱的嘀嗒声,以及张凌赫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背靠着冰冷的床沿,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华丽的水晶吊灯.

刺眼的光芒让她眯起了眼,泪水却再次无声地滑落.

她一直以为他的“病”,是那种偏执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她恐惧他,厌恶他撕毁她的梦想,囚禁她的自由.

她甚至绝望地控诉他“病得好重”.

可她从未想过,他身体里,早已被另一种更黑暗、更致命的毒侵蚀得千疮百孔.

他撕毁她的设计,是病态的占有.

他把自己锁在阁楼,是对她光芒的贪婪.

那不仅仅是赎罪,那更像是一种自毁式的、绝望的献祭!

一种用自我毁灭来换取她原谅和停留的、彻底扭曲的表达!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为他的痛苦而痛,为他的沉沦而痛,更为自己迟来的、残酷的发现而痛.

那十年的宠溺和保护,那被外界津津乐道的“妹控”光环下.

他独自一人,究竟在对抗着怎样深不见底的黑暗和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又渐渐透出灰白.

床上的张凌赫,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竹尔立刻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苍白的脸.

他的眉头痛苦地蹙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模糊的呻吟.

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仿佛在与沉重的黑暗做殊死搏斗.

终于,那双紧闭的眼睛,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他空洞的眼神在天花板上茫然地停留了几秒,仿佛无法聚焦.

然后,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动,带着沉重的、仿佛灌了铅的眼球.

最终,那涣散的目光.

落到了跪坐在床边、眼睛红肿、满脸担忧和泪痕的竹尔脸上.

视线交汇的刹那.

张凌赫那双被痛苦和药物折磨得几乎失去神采的眼底.

骤然掠过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波动.

像是沉船的人在无尽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线微光.

他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

干裂的唇瓣开合,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流.

竹尔的心揪紧了,她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他毫无血色的唇边.

张凌赫“...尔...尔...”

气若游丝,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

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和...一种濒临破碎的、巨大的恐慌.

竹尔瞬间泪如雨下.

竹尔“哥...我在...我在这里...”

她哽咽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冰凉的指尖轻轻覆上他同样冰凉的手背,试图传递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和触碰,张凌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他涣散的眼神努力地、极其困难地聚焦在她脸上,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

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极其缓慢地、颤抖着从薄被下抬起,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虚弱和执着.

摸索着,一点点地,挪向竹尔放在他手背上的手.

他的指尖冰冷,抖得厉害,几次都无力地滑落.

终于,他用尽所有力气.

颤抖的手指,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极其微弱地、却又异常固执地,勾住了竹尔的一根手指.

力道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深入骨髓的依恋和哀求.

张凌赫“别...走...”

这一次,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点,却依旧破碎不堪.

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剧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仿佛溺水之人最后的呼救.

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阴鸷和控制.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赤裸的、如同被抛弃的小兽般的脆弱和绝望.

仿佛只要她一松开手,他就会立刻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竹尔的眼泪汹涌而出,砸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和手臂上刺目的绷带.

看着他此刻像一个被彻底打碎的、需要拼凑的瓷器...

那些愤怒,那些恐惧,那些被撕毁的设计带来的委屈...

她反手,用自己温暖了许多的手掌.

轻轻回握住了他那几根冰冷、颤抖的手指.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

竹尔“我不走。”

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温柔.

竹尔“哥,我就在这里。”

她顿了顿,看着窗外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

看着花园的方向,声音很轻.

像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带着某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竹尔“你看...天亮了。”

竹尔“外面...花园里的向日葵,好像开了。”

———

竹尔x张凌赫

202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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