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书海里的学生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等来了文艺汇演。
宋檐雪本来是休学一年，平时全由宋亚轩替她补课。但这次听说他有表演，说什么也要来学校。
让她里三层外三层包成粽子还不够，出门前宋亚轩还替她围了条围巾。
晚会在傍晚举行。
人群闹哄哄的，在领导和志愿者们高声指挥下落座，所有灯光一同响应，掌声四起。
马嘉祺坐的是中间的位置，开场前恰好与被安排在后台看演出的宋檐雪对视，彼此礼貌性地点头。
首个节目是宋亚轩的钢琴独奏《钟》，时间不长的热场曲。
他并不非常喜欢钢琴，只是从小迫于长辈的压力而学起，直到后来才开始接触最爱的小提琴。可毕竟有深厚的钢琴功底在，年年独奏都少不了他。
台下人看着少年飞快跃动的手惊叹，沉浸在音符跳动中。
宋檐雪第一次听他弹《钟》是在十一岁。
那时她刚被接到宋家，巨大的陌生感和不确定性潮水般将她包围，年幼的她伸出手，抓到的是宋亚轩这块礁石。
她开始黏在他身边，被大人们调侃小跟屁虫，到哪都要牵着他，就连练琴也不例外。
宋亚轩特意在琴房里多放了张椅子和小桌，都是她最喜欢的青色，椅子上还有一只软垫。
每当宋亚轩练琴，她就坐在椅子上看书发呆，写写画画。两人默契地不多交流，他偶尔转头问她无不无聊，她在他在多次尝试失败后轻声鼓励，在他成功完整弹出一首曲子后不禁喝彩。
她记得宋亚轩有个发小当时也想进琴房陪他练习，马上就要坐上那张椅子了却被他拦住，指着椅背上用白漆写下的四个小字——“七七专属”，义正言辞地请对方离开。
充满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纯粹的幼稚，鲜明的情感。
她知道后还兴奋得意地问他：
“哥哥！哥哥！那是你什么时候写的呀？”
“从把椅子搬进琴房时就写了。”
他低头弹琴，如是答。
于是春夏秋冬，宋檐雪坐在那张“七七专属”的椅子上，听他重复弹奏无数首名曲，听他为她即兴发挥，听他从十一岁第一次弹《钟》时的磕磕绊绊到十二岁的游刃有余……
可这依旧达不到家族为他设立的标准。
“古典要的是稳和对曲子的理解，而不单单是曲速。”
“七七，会弹和驾驭是两码事。”
他常对她解释。
“可我现在明显驾驭不了……”
男孩略显沮丧地苦笑，不料被女孩一把抱住——
“明明超级厉害了！”
“用外面的话来说，阿宋已经是小天才啦！”
“如果弹得太辛苦，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
宋亚轩听着耳边的絮语，忽而想起印象中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他九岁时的琴房在一楼，窗户正对着后花园。
小男孩练琴练得腰酸手酸，累到几乎快将额头贴上琴键。可肌肉记忆却操纵着手指不肯停歇。
轻柔的曲调如水流淌，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
“哥哥！你累吗？”
陌生的小女孩的脸凑在玻璃窗上，杏眼里是单纯的关切。
“今天天气超级好！”
“可以陪我去花园看花吗？”
她热情地朝他笑，露出换牙期未长好的小虎牙。指着身后的一树瀑布般盛开的紫藤萝。
他们隔着一扇窗，窗里的宋亚轩弹着不那么喜欢的钢琴，窗外的宋檐雪沐浴在春日温和的暖风。
彼时他正弹奏着德彪西的《月光》，扭头却遇见了自己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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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写着“七七专属”的椅子被他们带着离开了宋宅，现在还被好好地放在储物间。
一曲毕，西装少年起身鞠躬，走向幕布之后，视线与笑眼弯弯的少女相汇。
他轻轻地拥过她：
宋亚轩“在笑什么？”
宋檐雪“想起了‘七七专属’。”
对方的脸迅速飞上红晕，牵过她的手。
宋亚轩“回去给你弹《月光》。”
后台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相视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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