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廊边凉亭离湖不远,矮树环绕,一种贵公子正在投壶。袁慎瞄着,想到当年学院习书之时,那个经常缠着自己玩的孩子,他最喜便是投壶,袁慎回想那时,有些怀念。
一支箭正正落入壶中,众公子拍手叫好。“好!袁公子再来一次!”
袁慎回神,从递箭的同袍手中接过那支箭,还没等投,便听人中一声。“凌将军来了!”
凌不疑阔步走进凉亭,众公子齐身拱礼。
袁慎侧身看向停在自己身旁的凌不疑,装作一副刚看到的模样
袁慎“原来是凌将军。
他将手中箭一转,箭羽对凌不疑,双手将箭递给凌不疑。
凌不疑在下平日出箭,必要取人性命。如此孩童玩物…
.凌不疑低眸接过,漫不经心在手中把玩,箭在凌不疑手中如玩物般打转,他随手一扔,准准正入壶中。
凌不疑难免胜之不武。
凌不疑众公子惊呼,连顾花草的家仆都抬起头看来。
袁慎哑言失笑,情绪稳定。
袁慎凌将军,今日万家寿宴,不要扫了大家兴致..
袁慎手刚伸出,话还未完就被凌不疑夺了话权。
凌不疑投壶有甚意思,那边的风景更好,不知袁公子是否愿同在下一同赏花。
凌不疑转身看向院亭,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众公子跟着凌不疑与袁慎稀里糊涂的走向庭院。
众人在逐初阁停步。左右观望。
袁慎凌将军许是在外太久,见惯了风沙。我看这庭院之中也无花可赏啊。
凌不疑看向阁外桥边,一众女娘的位置。
程少商倚靠在桌边,瞄见凌不疑与那袁慎走入逐初阁中,瞥眼王玲那边,悄悄起身走向亭边,抓住机会,装作意外发现抬手一指。
程少商哎呦!我方才刚说到十一郎...
一听到十一郎,在座女娘惊呼看向程少商。
龙套十一郎?!
程少商这不就在那站着(⊙o⊙)呢吗?身边好像还有一个……
为了让这话更有说服力,程少商还特意眯起双目。
程少商袁,袁善见公子!
袁善见一出,众女娘不淡定了,本身一个十一郎已经够吸引人的了,线下还多了个袁善见,女娘们纷纷坐不住了,起身跑过去人挤人站在凉亭口。

夜深,窗门微开,风吹动窗幔,一双紧闭双眸随着眼睫抖动几下猛然睁开。
何府一处屋院内低哑啜泣声,那哭声叫人听出无尽悔意、泣血恨意,显得有些诡异。竹英听得汗毛乍开,打着灯笼,小步挪向发出这让人身颤的悔恨哭声地,小声试探询问。
“女公子?”
半天未听里面回答,竹英大着胆子敲了敲门,再次询问。“女公子,可是那里不舒服?要我叫医师来吗?”
何昭君无事,之事做了个恶梦。
何昭君呆坐在床榻上,背后的衣襟被冷汗浸湿,回想起梦中,她颤抖着躲在地窖,手捂着她年小胞弟的嘴,防止出声被发现,一道木板之上,肖世子狠毒话语,落下利剑。何昭君眼睁睁对上傅母被压在地板透过缝隙看来的眼瞳,傅母一声声咒骂,明明是喊骂的音量那刀刺破皮肉之音清晰传入何昭君心中,是那般刺耳。温热鲜血顺着缝隙滴下,一滴滴砸在何昭君脸上,犹如利刃生生剜血肉。
何昭君清楚的记得那时她心中的恐、悔、恨,打碎揉捻无声吞进肚中,她还有胞弟,她不能垮在这地窖之下。
何昭君恍惚地摸上梦里血滴到的地方,明明只是个梦,却格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都能一一对上,仿佛间有道声音也在耳边提醒,一切都是真的,不能嫁肖世子,决不能!
那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滔天恨意让何昭君现想冲到世子府,手刃了人面兽心的牲口。
成亲之事不过几日了,回想起那日肖世子来府中与阿父提亲感受那种怪异的急切,不是错觉,联系起梦中发生的一切,何昭君明白了,那是他对于利用自己,计划叛国的迫切,从头到尾的做戏。
何昭君抬头看着挂在那原本带着期待现在变得格外可讽的火红嫁衣,那抹红真的好刺眼。何昭君赤着脚走下床,脚掌接触到冰冷地板给她带来些许冷静,走到婚服前,垂眸盯着那绣具中那片绣着鸳鸯的布子,发狠似得将那块布子扯得稀烂。
她视线落在精细的婚服上,竟直接拿起绣具里面的剪刀对准婚服要戳下去,离衣布还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她忽的停了下来,停顿片刻,剪刀被她放在了一旁。何昭君沉默的看着,伸手抚上那嫁衣上的刺绣,闭上眼睛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垂在身边的手一点一点攥紧,指甲掐进肉里,她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再睁眼时,漆黑瞳孔阴郁一片,面上无波无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