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恩人

推开丹叶院的门，百灵回来找自己丢的簪子，看到一道身影在院中徘徊，墨色衣衫几乎和夜融为一体。

百灵“山主？”

　　百灵上前征询。

　　余墨走一步回头，发带飘飘。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百灵，你有没有看见我放在衣柜上的天青瓷瓶？”

　　百灵表情变得不自然，犹豫问。

百灵“很重要吗？山主。”

　　余墨点头。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很重要。现在何处？”

　　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展开，天青瓶嘴，天青瓶身，素白瓶底三半分离得相当均匀。

　　余墨接过，差点没喘上气，盯着百灵问。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怎么回事？”

　　百灵低下头，吞吞吐吐。

百灵“你别怪她。您的房间，这几日都是她打扫的。非常用心。我的要求，她都做到了。她只是一时不小心……她不知道很重要。”

　　余墨脸一沉。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谁让她做这些的？”

　　百灵迷茫抬头。

百灵“紫麟山主把她交给我，让我教她侍奉您。说是她给你为奴为婢，都不为过的。我就安排她从打扫您的屋子做起。没想到会摔了您如此贵重之物。但她也是第一次，您千万别责怪她。”

百灵“她会非常难过的，我感觉得到。”

　　余墨抿抿唇，开口。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紫麟他不知道。我九鳍一族成年之时，化形向来艰难，九死一生。我是因为得到她的四叶菡萏灵力，才能成功化形，成为九鳍的。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她在铘阑山想做就做什么，没有人可以安排她。”

百灵“山主恕罪。”

　　百灵惶恐，朝余墨一拜。

百灵“百灵记住了，回头就转告紫鳞山主。”

　　余墨低头看掌心三半碎瓷。那颗晶莹不再，凝练的四叶菡萏灵气也消散了。

　　自嘲一笑，是没有缘分吗？

　　看镜中那张带青斑的脸，颜淡心中苦闷，开门出屋。

　　揣着手晃着晃着，到了丹叶院。她踮起脚尖，轻步进院子，推开屋门，猫着腰，左右看看没有人。

　　迅速到衣柜边，拉开从上往下数的第二个格子。

　　格子里空空如也。

　　花精族长进献给余墨的衍碧丹呢？

　　她明明记得放在这个格子里。上次，她开柜子，手上拿着鸡毛掸子，还不小心扫落摆在柜子上的一个天青色瓷瓶。

　　拿着瓶子尸骸，主动找百灵认了错。百灵没怪她。

　　也许不知道那瓶子里装着是芷昔的荷露！相当难得。

傲娇小颜淡现在衍碧丹呢？难道被余墨用了？

　　颜淡郁闷低下头。

　　早知道，她就该把衍碧丹偷走了。反正，余墨肯定不会和她计较。

　　当时就想着，余墨不会不给，她又何必不问自取呢？

　　等余墨心情好了，一切迎刃而解。

　　没想到，她没提前说她需要，余墨把衍碧丹用到别处去了。

　　现在没了衍碧丹，她要顶着这青斑，做多久紫麟口中的丑八怪？百年，三百年。

　　一想到，自己要被嘲笑上百年。颜淡扭曲爬行。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颜淡。”

　　听见有人喊，颜淡下意识回头。

　　余墨从暗处走出。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忆”露馅了。

傲娇小颜淡“这段时间，总被叫颜淡，都习惯了。就改名颜淡吧。”

傲娇小颜淡“颜，厚颜无耻的颜，淡，风轻云淡的淡。挺适合我的。”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颜淡！”

　　余墨叫住她，打开手上木匣，白光一闪，清香扑鼻，一颗碧色丹丸显露真面目。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要用这衍碧丹遮住你脸上的青斑是吗？”

　　颜淡赶紧点头。向陌生人要珍贵灵药，不该是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赶紧补充。

傲娇小颜淡“我不会白白占你便宜的。”

傲娇小颜淡“我可以跟你签个卖身契，做你的跟班……”

　　颜淡边说，眼珠子边转。跟班好，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跟在他身后，保护他了。

傲娇小颜淡“签，就签二……”

　　颜淡轻咳一声，及时刹住话头。如果说“二十”年，余墨定能从中察觉端倪，知道自己是因为害他失去异眼，心中有愧，才到他身边来的。根本没失忆。

傲娇小颜淡“就签一百年。当你一百年跟班，换你一颗衍碧丹，行吗？”

　　颜淡上前一步，朝余墨眨眨眼。

　　余墨将视线从她脸上收回，施法将匣中衍碧丹化成一道清气，注入她脸上长青斑之处。

　　青斑消除，余墨将空木匣放置到身后书案之上，回头对颜淡道。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把你手腕上的紫檀木珠给我，好吗？”

　　余墨情绪低落，颜淡心里也不好受，连忙点头，眼眶中雾气微微。

傲娇小颜淡“好！”

　　余墨站在书案前，静静等待。颜淡解了好几下，都未能将木珠从手腕上取下。

　　只得将木珠连手递到余墨面前。

傲娇小颜淡“山主大人，我取不下来。”

　　语带委屈。

　　余墨缓缓看一眼，有气无力道。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专心，什么都不要想。”

　　颜淡取到一半，抬起头。

傲娇小颜淡“取不下来，余墨。”

　　余墨的心随着这声“余墨”一颤，唇抿得泛白，呈现出一抹薄凉弧度。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你亲我一下吧！”

　　说完，目光幽幽扫向面前的人，不曾想两瓣柔软正好覆到他唇上。

　　看眼前放大的面庞，余墨眼瞳散大，微微张开嘴巴。

　　对方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这个动作到底有多亲密，她微微歪头，眼睛看着他的眼睛，状似天真。

傲娇小颜淡“取这檀木珠需要如此吗？”

　　微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唇瓣，他下意识地咽咽口水。

　　颜淡的心似火灼一般，芷昔能取下紫檀木珠，是不是因为余墨已经和她这样做过了。

　　眼底怒火幽炙，她的手悄无声息探向余墨的脖颈。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不需要，只是一句戏言。”

　　余墨扭头看向别处，冷硬道。

　　颜淡收回手，眼底的怒意消散，拉开与余墨的距离。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颜淡，你变了。”

空气静谧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余墨道。颜淡无所谓一笑，在余墨看不到的地方。

　　刚才，她想都不想就亲上去了。原来，他要什么，她都会给。

　　余墨走到榻边。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过来吧！”

　　颜淡依言过去。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到榻上，把衣裳脱了。”

颜淡抬眼，想扳开这小黑鱼的脑子，看看是怎么样运作的？

　　颜淡坐到榻上，解开腰带，脱下外衫。她扒开里衣，露出肚兜之时，余墨出言。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可以了。”

　　颜淡按捺不住，回望一眼。他睁大眼，疑惑看她。

　　他这副无辜样，倒显得她很轻狂似的。

傲娇小颜淡恨！

余墨坐到她身后，将她如云乌丝拢到前方，微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

　　她闭上眼睛，明显感觉的仙脉通畅起来，真身四叶菡萏重新怒放，仙元里灵气流出，充盈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身体几乎失去重量，飘在云端一般。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咳！”

　　后方传来一声闷咳。颜淡惊醒。

傲娇小颜淡“余墨，你怎样？”

　　余墨没理她，撩起袍袖，腕侧的莲花瓣粉色印记消失，化成花瓣虚影一点点消散。

　　余墨一把按住白色莲瓣，试图挽留，双眸泪光盈盈。

　　颜淡已大致弄清是怎么回事。

　　余墨将她体内的魔气转移到自己身上，有净化能力的白菡萏花瓣自动转化为四叶菡萏灵力消弭了魔气。

　　谁能想到？

　　谁又能想到？

　　余墨真的很不想失去，却又不得不失去。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你走吧！”

　　余墨擦去眼泪，背对颜淡。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我想一个人待着。”

　　颜淡迈出门槛，拉上门后，隔门看着余墨的身影道了一句。

傲娇小颜淡“欠你的，我都会还上。”

　　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