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子时，王宫后花园。

　　裴绍摆了酒坐在石亭。余墨和唐周远远望见他的身影，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

　　唐周，余墨走进石亭，行礼。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拜见陛下！”

　　裴绍没见到那道娇小身影，便问。

裴绍“颜淡没来吗？她是不是不肯原谅本王？”

唐周“她说有些头疼，我便让她早早睡了。”

　　唐周出言。

裴绍“孤的王妃？”

　　裴绍往唐周腰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不见那只紫金葫芦。唐周颔首致敬，回。

唐周“为免多生事端，已送回师门镇压。”

裴绍“也好……也好！”

　　裴绍连点两次头。

裴绍“王妃不想见本王吗？”

　　随即，他又满怀希冀问。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神智已失，怕是会伤着陛下！”

　　余墨的声音冰冰凉凉。

裴绍“孤让圣德配了解药，王妃会恢复神智的。”

　　裴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药包。余墨拿到手上打开，沾一一点细细的粉末分辨一二。

　　药没问题。

　　余墨问过唐周，当时出手偷袭芷昔的不是他。

　　不是唐周，那便另有其人。

　　暗暗下手，不想被人知道，一看就很可疑。

　　极有可能，这人对付的就是芷昔。找到她，为芷昔报仇。

　　是她让芷昔坐实了祸乱宫闱的恶妖身份，其用心之歹毒显而易见。

裴绍“孤想见见王妃。”

　　望着余墨，裴绍再次请求。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陛下，还是说说今晚请我二人过来，有何事吩咐吧！”

　　人妖殊途，余墨不打算理他。

裴绍“颜淡与王妃是旧相识，所以特地召你们过来。可惜，她未能前来。本王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常年幽居在后院，心事郁结，少有欢乐。是颜淡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她带我看戏品人生百味，夜游秦淮邀花魁，赌场一掷千金。本王从未想起自己也能如此活得痛快。那时，本王甚至想，轰轰烈烈活成一场，立时死去也不后悔。再后来，本王遇到王妃。初见时，她在雨中为我撑伞。便一直在为我撑伞。因为她的保护，我平平安安走过了这二十年，当上了如今的安都王。”

裴绍“前段时间，本王身染怪疾，王妃是为了给本王治病，才出此下策，杀人炼丹。”

唐周“照陛下说来，那失踪的百名女子都已丧命，都为王妃所杀。”

　　唐周开口，声音清冷。

　　裴绍沉痛点头。

裴绍“本王亲眼所见，为了制止王妃，本王才发皇榜，广召天师。本王身为君父，天下百姓都是本王的臣民。本王希望不要再有百姓因本王无辜受害。”

裴绍“但绛辰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本王又岂能对她无动于衷？”

　　余墨轻咳一声。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陛下仁德。”

裴绍“唐周，王妃虽为妖，孤希望你能宽待她一二。”

　　裴绍起身，拱手朝唐周一拜。

唐周“陛下对王妃情深义重。但诸多女子因为王妃无辜惨死，唐周不得不依门规处置王妃，灭她妖元，散她妖魂。给受害女子一个交待，也避免她再为祸人间。”

裴绍“不可！”

　　裴绍捂面痛哭。

唐周“陛下节哀吧！以天下为重。”

　　唐周起身在裴绍肩头拍拍。

唐周“宫中白花缠绕，皆是惨死女子怨气所化。若不做法净化一番的话，宫人会受怨灵侵扰，还请陛下准许我们在宫中暂留一下，驱赶恶灵，消除怨念。”

裴绍“那便有劳你了，唐周。”

　　裴绍擦擦眼泪，拖着沉重步伐而去。

　　裴绍背影消失在拐角。唐周偏头与余墨道。

唐周“他的阳寿，二十年前就尽了。皆因你和绛辰乱来，续他性命，乱他命盘。现下可好，他转化为妖，滥杀无辜，犯下如此重罪。我不得不取他性命，灭他妖魂。”

　　余墨将他往旁边一推。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异眼，是绛辰执意向我借的。也是绛辰执意给裴绍的。你找绛辰去。”

唐周“不管？人可称呼你一声‘山主’哩！”

　　唐周坐稳身，饶有趣味将他打量。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这天下事万万千，我也总不能事事都管！”

　　余墨起身朝石亭外走，身影融进夜色中不见。

　　宫灯烛火忽明忽暗，唐周咧嘴一笑。

　　也太过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