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
雪白羽衣女子耷拉着脖子,奄奄一息,锁妖链穿过她腋下,将她锁于粗砺桃木柱之上。
藏青道袍中年男子坐在石阶之上,喝着茶。
四周散布着穿同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手上均拿着一面铜镜,太阳光下,镜面明亮。
中间一道绛红纤细身影尤为显眼。
苍鸿“秦绮,弄醒她。”
石阶上中年男子指示。
秦绮“是,掌门。”
绛红身量纤细的女子转身朝中年男子一抱拳,走到羽衫女子面前,解下腰间的水囊,喂她一口水,拍拍她的面颊。
秦绮“百灵醒醒。”
秦绮从师兄唐周那里得知绑在镇妖柱上的妖名叫百灵。
百灵咽下一口清水,呛咳一声,看向石阶上之人。
百灵“苍鸿,你凌霄派向来门规森严,不杀无罪之妖。你身为掌门断没有带头破坏规矩的道理。我百灵虽为妖,未曾为恶,伤害一个凡人,敢问你将我缚于此以什么罪名?”
苍鸿“自全家老小为妖杀害,本座一向秉持‘妖即恶,恶当诛’的理念,奈何凌霄派的规矩是祖师爷定下的,轻易变动不得。”
苍鸿“但并不意味着,你们妖可以欺负到凌霄派弟子头上。你们的山主余墨掳走我派大弟子唐周座下灵兽,未婚妻子,欺人太甚。”
苍鸿“这夺妻之恨,我凌霄派上下自是要替他讨回。也叫大小妖怪知晓,犯我凌霄派,死路一条。”
百灵狠狠啐一口,唾沫和着妖血。
#百灵“含血喷人,无耻至极。分明是你派弟子唐周掳走我们山主夫人,欲行不轨,包藏祸心。我们山主和花精族白漂亮的婚事在山境内外,无妖不知,无妖不晓。”
苍鸿“你们山主暴虐恣睢,胁迫花精一族,强占白漂亮,这桩婚事怎能做数?我派弟子唐周解救白漂亮出生天,和白漂亮日久生情,两情相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姻亲。”
苍鸿“我们修仙门派无一不盼望这对贤伉俪终成眷属。哪知你们山主厚颜无耻横插一脚,掳走白漂亮,帮打鸳鸯,拆散一对有情人,就不怕遭天谴吗?”
百灵嗤之以鼻。
#百灵“我们山主和白漂亮早在千年以前,就互相倾心,约定好了要相守一生。是你派唐周自作多情,以收妖葫芦捉走白漂亮,强迫其与之定下姻亲。你们凌霄派毁人姻缘,拆散一对爱侣,才该受天谴。”
苍鸿从弟子接过茶壶喝一口,悠悠道。
苍鸿“你们不交出白漂亮。我凌霄派,乃至整个仙门与你们铘阑山境势不两立。”
百灵不屑。
#百灵“修仙门派这些年也不见得对妖族多客气,无非赶尽杀绝。丹蜀被你们抓去哪儿了?他若有闪失,我们山主踏平你们凌霄派。”
苍鸿“好啊,我等他来。”
苍鸿坐回椅子上,放下茶杯。
苍鸿“尔等恶妖,皆当伏诛。”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歪曲事实,无中生有,残害我妖族,好一个名门正派!”
上空传来一声厉喝。
百灵抬起头。余墨手执玄扇,自屋脊飞下,天蓝外衫,月白内衬,衣带飘飘,气度清华。
底下仙门弟子与他相比,瞬间成了尘泥。
余墨径直落在她身边。
百灵“山主!”
百灵激动道。
百灵“丹蜀不知道被他们带去哪里了?”
余墨冲她点点头,手上玄扇化成墨剑,左右各挥剑,铮铮两声,斩断绑她的锁链。
挣脱锁链,百灵第一时间躲到余墨身后。她看见凌霄派弟子手上的铜镜纷纷竖起,对准她和余墨,正午的烈日阳炎从四面八方扑来,空气变得灼热,百灵一只鸟犹如被架在火上烤,热汗淋漓。
余墨张开蓝色结界,百灵待在清凉的结界范围内,才感觉好受一些。
八个弟子围成一圈,手持铜镜。第二圈数十名弟子手持除妖法器,也列成一阵。
这阵一摆出,空气和时间似乎一瞬间静止,仿佛置身虚无,回到宙宇诞生之初的混沌之中,自身也不再存在。
百灵“山主,这阵似乎不简单。我们该怎么办?”
百灵担心问,她感觉自己的手脚在消失。
余墨看他们手上法器的真面目,琴是伏羲琴,剑是轩辕剑,钟是东皇钟,还有炼妖壶、昊天塔、神农鼎、昆仑镜……都是失落已久的神器。
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应渊想把他锁死。
然而,此阵能让布阵之人丧失最美好的记忆,且凡人只能支撑半个时辰。
余墨伸出双手撑起一片结界,抵挡阵中的无尽归元之力。百灵变成一只白色小鸟,躲进了余墨袖子里。
百灵好可怕,好可怕!她不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