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无影兽

找芷昔喝茶的第三日，余墨在惊鸿湖畔被百灵拦下。

　　余墨目光不友善。百灵低下头，她完全能理解，山主争分夺秒，不想被人打搅的心情，芷昔仙子明天就要返回天界了。

　　至于她家山主对人仙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不影响人仙子，他老人家自己怎样折腾都可以。恶心，那是肯定的。可惜妖界还没出现更加仁慈，实力还更强的妖王。

　　然而，这次不一样，山境发生了大事。

百灵“山主，紫麟山主和琳琅不见了。”

　　余墨眼里只有不远处的照影居，晃晃折扇，满不在乎。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他们二人许是又偷溜出山境约会了。”

百灵“不是。有勒索信传来，要我们交换。”

　　余墨神色这才凝重起来，低头问百灵。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有信，在哪里？”

　　照影居外，芷昔看到余墨和百灵交谈之后，匆匆而去，像是有大事发生，赶紧跟上。

　　众妖齐聚山主大殿。见余墨来，颜淡快步上前。

傲娇小颜淡“余墨。”

　　余墨避过她，问同样向他走来的唐周。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是怎么回事？”

　　唐周伸出紧握拳头的手张开，一只背生双翼，浑身生着白毛，像狗又像狐狸的小兽飞出来。

　　余墨双目一凛，他曾在昆仑神树下抓住过这样一只小兽。从小兽携带的讯息，他得知当年九鳍灭族真相，是有人在背后设计。

　　正待进一步调查，找出小兽的主人。小兽当年被应渊亲手所毁。

　　如今，他拿出来。余墨心中忐忑，不知他究竟是何意？余墨故作诧异。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这是何物？从何处来的？”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用眼神交流。颜淡看不懂二人的眉眼官司。

傲娇小颜淡“今晨，这个小东西突然飞到我和唐周面前，说要和我们做一桩生意，要我们三人携带地止前往风泉谷交换紫鳞，琳琅。我们这才得知彻夜未归的紫鳞，琳琅被绑架了。”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他要我们三人？”

　　余墨问，紧盯唐周不放。

唐周“余墨，失去一个对天界忠心耿耿的四海水族之首对我和帝尊一点好处都没有。”

　　唐周涩声道。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然而，你知道设计这一切是谁？甚至还替他们遮掩。”

　　余墨冷冷道。

傲娇小颜淡“你包庇了谁？”

　　颜淡疑惑问唐周。他看颜淡一眼，没说话。颜淡沉下脸，站到余墨身边。唐周垂下眼眸，依旧不语。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上次追杀你的，险些损了你包裹仙灵的仙衣的，也是他们。这次，他们抓走紫鳞琳琅，设下毒计，妄图将我们一网打尽，你又当如何？”

　　余墨嘴角微微牵起，语气无奈。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唐周，你是不是有什么致命把柄落到了他们手上？”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时至今日，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你说呢？”

　　余墨好言相劝，唐周阖眼不说话。

　　颜淡眼珠子一转。

傲娇小颜淡“他们是不是拿三界安危威胁你了？”

　　唐周睁眼看颜淡，她双眸澄澈见底，一派纯真。

　　她真的，他哭死。从未将他往坏处想，一如既往地相信他。

　　他身负修罗血脉，是早就向她透露过的。这是他最大的污点和把柄。

　　他为了掩饰这个真相，向恶势力低头，不是理所当然吗？

修罗身份败露，他将身败名裂，失去所拥有的一切！怎么想？他几千年来出生入死挣来的地位声望都无比宝贵。

傲娇小颜淡“一定是这样。我们都知道应渊帝君最在乎三界苍生的安危了！”

　　她朝余墨重重点头，试图说服他。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为了三界苍生，我九鳍灭族真相不能继续往下调查？”

　　余墨向唐周确认。

　　余墨也是，真的，他哭死。他不知道，他最爱的女人隐瞒了他多么重要的事情。

　　唐周在心里发誓，以后要好好对待他们俩。当然，颜淡是他唯一的救赎，他不可能让。

　　唐周沉痛点头，含着泪花。

唐周“真是愧对你们九鳍一族。”

　　梯子都搭好了，他没有不下的道理。

　　藏在圆顶屋后的芷昔眸光一沉，她倒要看看那幕后黑手是如何拿三界苍生威胁一个天界帝君的？

　　余墨收起看唐周的视线。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此人在九鳍灭族之时，便已开始计划，足见其深谋远虑，经过数万年，又无人知晓，足见其细致。现如今，他又知道唐周下凡历劫的一切消息，又险些令唐周的仙衣破损。若不是唐周有我逆鳞护身。”

傲娇小颜淡“什么？”

　　颜淡惊讶地张大嘴巴。

傲娇小颜淡“唐周，余墨的逆鳞在你身上。他拿回逆鳞，归还天曜护心鳞。敢情那逆鳞是从你身上拿回的？”

傲娇小颜淡“这是怎么回事？余墨用逆鳞保护师父北溟仙君。仙君出事了，那余墨的逆鳞理当也没了。怎会在你身上？”

　　唐周头皮一阵发紧。这样下去，颜淡非得猜到，北溟仙君是死在他手上的不可。这……余墨能放过他？

　　他能平安走出铘阑山境吗？余墨同意让他留在铘阑山境，莫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对他来个瓮中捉鳖？

　　余墨看唐周一眼，询问。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你是三军主帅，师父以大局为重，把逆鳞交给你防身。然后，他自己遭受到玄襄血鹰攻击，毒发身亡。又或者在战场上，师父受到那人暗算，重伤身亡。我检查过，师父身上除了血鹰的啄伤，还有别的。伤口有多处，有直有曲，变化多端，不像是普通的兵器伤，像是纯钢软剑的伤。”

　　桓钦的腰中剑百炼剑就是一把软剑，他是亲自看见桓钦拿软剑和北溟仙君激战的。

　　不能让余墨查到桓钦头上，他身负修罗血脉的秘密不能泄露。

唐周“余墨，实不相瞒，北溟仙君的死一直是我的心病。我对不起他。但我别无选择，你明白吗？”

　　余墨虎躯一震，大眼睛闪过泪光。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我师父是被你推出去，作为一颗铺设三界和平棋子而牺牲的。”

　　唐周沉痛点头。余墨阖眼，揉揉额头。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这么说，那个人也在战场之上。我师父是被他所杀。师父中的血鹰之毒，和你所中血鹰都是伪装。”

傲娇小颜淡“什么？”

　　颜淡身形一晃，瞳孔蓦地散大。

傲娇小颜淡“应渊，你中的血鹰之毒，根本不需要我的菡萏心。你自己就可以解是吗？”

　　唐周低下头，郝然道。

唐周“我和邪神玄襄事先达成了协议。”

唐周“但我还是谢谢你，颜淡。是你让我知道，有人可以为我不惜自己的性命。你特别温暖，颜淡。”

　　颜淡散大的眼眸中流出两行清泪，沙哑出声。

傲娇小颜淡“你知道剜心有多痛吗？”

　　唐周的头压得更低。

唐周“我阻止过你，颜淡。”

她自嘲一笑。

傲娇小颜淡“你可以解释，向我说明白的。”

唐周“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唐周扳着她的肩，神情严肃。

唐周你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一股脑倒给余墨。你舍得看余墨被蒙在故里，为自己没保护好师父而后悔自责吗？

想到自己剜心的真正目的，也不是全为了应渊，更多出于私心一片，颜淡摇摇头。

傲娇小颜淡“罢了。都已经过去了。”

　　余墨收回目光。颜淡失去半片菡萏心，还在天刑台受雷刑，险些丧命，还有他的半颗龙丹，这事显然不能这样轻易过去。

　　但人是为了三界苍生，你又该如何责备他呢？

　　可是，后来把颜淡逼下了无桥，还囚禁，则完全没有道理。

　　他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吗？

　　这后面会不会还有隐情？

　　芷昔和颜淡上古最为平和的四叶菡萏精灵，不可能和天界帝君结下什么梁子。那就只能是他了。

　　应渊究竟为何针对他？

　　只是因为他和芷昔走得过近，夺他所爱吗？

　　可是仔细一想，若他没有做那些事情，在芷昔心里的人会是他，而不是他。

　　芷昔更喜欢看重她，在乎她的人。应渊做得显然比他好很多。

　　是应渊自己一手把芷昔推远的。

　　想到芷昔，他就感慨颜淡。

　　感慨爱情之伟大，可以让人不管那人做了什么，都深信不疑地将全身心献予，至死方休。

　　如果他也能得到这样一份感情，哪怕让人把他像天曜一样肢解，也是没有遗憾的。

　　痛苦的，欢喜的，都是爱。

　　也不求像应渊一样始终被原谅，被保护，被珍视。

　　赶紧结束这件事，把紫鳞琳琅救回山境，说不定还赶得上和芷昔告别。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我们去风泉谷换人吧！”

　　余墨开口。

傲娇小颜淡“可能有陷阱啊？不谋划一番吗？”

　　颜淡惊讶问。余墨摇摇头，问唐周。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他不敢和你鱼死网破吧！”

　　唐周冷笑。

唐周“我亦做好了准备，和他同归于尽。”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那还说什么，我赶紧出发吧！你不会背叛我和颜淡吧！”

　　余墨折扇一转，抵着他的脖子警告。

唐周“不敢，不敢。”

　　唐周讪笑，从袖中取出地止。

唐周“地止交给你，危机时刻，保护好颜淡。”

　　收了这份诚心，余墨才彻底放心，收回折扇。

三人正要出发，一直不见的三尾雪狐子炎突然跑出来。

子炎“山主，山主……”

　　拽着余墨的衣摆，急声呼唤。余墨弯腰捏捏他的面颊安慰。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子炎，我们这就去把你姐姐救回来。你好好待在山境。”

子炎“带上我，我能找到我姐姐。”

　　子炎拽着余墨的衣摆不放，目光恳切。

子炎“狐族嗅觉闻名三界，对狐族而言，每个人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哪怕远隔千里，也可以循其气息，辨其方位。我姐姐就在风泉谷中。我不能让我姐姐出事，你们带上我吧！”

余墨看一眼唐周，刮刮子炎的鼻梁，笑着道。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好。不过，你得跟紧我们，不可擅自行动。”

子炎“子炎明白。”

　　子炎点头。余墨拉着他的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