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族真相

又过了片刻，颜淡第三次看印记。

　　漫天火光消散，海面上透进的微光照亮海水，余墨一手拿折扇，一手托晴燚鼎从上空飞下来。

　　颜淡化作一道粉光，飞到他面前，急切打量。

傲娇小颜淡“余墨，你没事吧？”

　　余墨摇摇头，将手上晴燚鼎递给她。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这鼎，你交给应渊吧！毕竟是天界之物。”

　　颜淡看鼎，再看看余墨，他无喜无悲。猛然坠落冰窟，回到无比冰冷的现实。

傲娇小颜淡回不去了。

　　颜淡收起晴燚鼎，转过身，飞落到朝澜身边。

　　朝澜看这二人如今相敬如宾的关系，冲颜淡投去关心的一眼。颜淡朝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坠落了无桥，折损仙根，被囚忘川底，八百年没有自由，被骗剜心，永失整心，与那些相比，这轻多了！

　　虽然她的心已然支离破碎，但早晚有愈合，走出来的那一天。

　　她生命中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比如，写出天下最动人的话本。再比如，颜淡回头看一眼，余墨在内的芸芸众生，去守护。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敖椿已回到东海。”

　　余墨看在场数百银甲兵士。

龙套“如蒙不弃，愿听余墨殿下调遣。”

　　他们互相看一眼，咬咬牙关，皆向余墨躬身抱拳。

　　余墨看他们良久，转身面向朝衍。

　　他紧皱眉头。

朝衍“敖椿今日败走，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以勾结叛党，谋逆之名将我南海青龙族定罪，再次发兵攻打南海。于我，于南海，于朝澜而言都再无退路。”

朝衍“余墨！”

　　朝衍上前一步，抓住余墨的手。

朝衍“你绝不能置我，置朝澜，置四海水族于不顾。”

　　颜淡此时想起，应渊维持的微妙平衡。不能被打破，否则三界遭殃。九鳍不能重回四海至尊之位。

　　余墨退后一步，抬起手，低下头。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朝衍殿下，余墨救朝澜公主义不容辞。朝澜公主于余墨有救命之恩。可要我以九鳍的身份带兵起义，此事绝不可能？”

　　银甲兵士闻此言，慌乱地互相观望一眼，齐齐看向朝衍。谁起兵造敖椿的反，他们跟谁，这样他们才有一线生机。怪就怪他们知道敖椿要把整个南海龙宫化为火海的阴谋。

朝衍“这是为何呀？”

　　朝衍不解地皱起一张老脸。

　　朝衍的谋士出来说话。

朝衍“东海虽兵力强盛，但白龙族的能力气魄却始终能以服众。如今，九鳍重现，只需要振臂一呼，其余三海必能团结一气，推翻敖椿暴政。”

　　余墨转身看说话之人。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九鳍是水族子民心中的英雄。”

龙套“没错。”

　　那人点头。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唯有九鳍可以使其余的龙族诚心信服。”

　　余墨又问。

　　那人再次点头。

龙套“正是。”

　　余墨缓缓转身看向朝衍。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有句话，我想问过殿下，昔日创世之战，我九鳍全族被屠，遭灭顶之灾。此后，你们欢天喜地地拜东海白龙族为尊，弃我九鳍如同敝履。可现如今权势将失之时，又盼我前来相助，你们可曾想过如此厚颜无耻，会遭天下人耻笑吗？”

　　朝衍脸色一变，弯下腰，单膝跪到地上。

　　朝澜一震，扑到朝衍跟前，眼泪涟涟。

朝澜“父王，你不必为女儿如此。”

　　朝衍看一眼，将她推开，抬头望余墨。

朝衍“余墨，算我求你了。”

　　余墨蹲身，半跪在地，搀扶着朝衍道。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殿下不必如此，我不爱权势，亦不信权势，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护一方净土，守心爱之人余生。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颜淡心中一震，抬起头。

　　他在乎九鳍一族，自然在乎九鳍的荣光，也在乎四海对九鳍的尊崇。他曾为九鳍不能正名，冤屈不能伸张，心肝俱裂，久久神伤。

　　如今，他要放弃这一切……为了应渊所谓的“三界存亡”。

傲娇小颜淡最好真有其事！

　　颜淡咬牙切齿。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殿下若长跪不起，我的初衷也不会改变。”

　　说这话，余墨眼底满是坚定。颜淡吸吸鼻子，又被感动了。

　　为了三界苍生！

　　朝衍双膝跪下了。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殿下？”

　　余墨试图阻止。众目睽睽之下，他个小辈越发下不来台。也不好表现得过于倨傲，被人诟病不敬尊长。

朝衍身为久居上位的长辈，也觉得没面子。想到女儿朝澜，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余墨搀他的手，低下头道。

朝衍“此跪不为恳求，只因愧悔。因果报应，终有这么一遭。”

　　朝衍面上的愧疚不假，还不顾颜面，当众下跪。朝澜坐在一边，泣泪如珠。想到自己的心思，余墨羞愧地低下头。

朝衍“余墨，如若我告诉你……”

　　余墨抬头。

朝衍“昔日九鳍灭族，是他人陷害所致。你本该就是四海之主，他们本该就是你的子民。这方净土，你要不要护？”

　　朝衍激动说完，看面前一脸不解的人，沉声道。

朝衍“昔日龙族支援军，正是上任东海龙王率领，他不仅未加支援，反而趁九鳍战敌力竭之时，追杀驱赶。令九鳍误入修罗族陷阱，全军覆没，之后，他上奏天界，顺理成章成为水族之首，罪证应该在东海龙宫。只要我们推翻敖椿，取得证据，九鳍灭族真相便可水落石出。你亦是名正言顺的四海之主。”

　　当年真相，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从知情人口中证实，还是让他眼前一黑。

　　滔天怒火充斥在他心中。

颜淡的山主大人余墨赶尽杀绝，血债血偿！

颜淡从得知九鳍灭族真相的震惊回过神，余墨从她身边走过，嘴角往下沉，原本略带柔和的面部轮廓变得锋利，双目瞪如铜铃，眼瞳泛红，整个人阴沉得不透光，周身气息可怖，她不禁打个寒颤。

傲娇小颜淡“余……”

　　她想唤他，但看他深沉如海的背影，闭上了嘴巴。

　　朝衍由朝澜搀着，从地上起身。

朝衍“颜淡姑娘，你不跟上吗？”

　　颜淡目送余墨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摇摇头。

傲娇小颜淡“此时此刻，他或许不想见到我。”

　　朝澜拉住她的手，颜淡反握住这只手汲取一些力量。

朝澜亦是余墨不想见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