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西山,海底光线变暗,敖宣打了个哈欠。朝澜青色氅下握清越剑的手越收越紧,手背现出淡淡的青色。
敖宣恼瞪朝澜,关心则乱。
他大哥怎么可能是余墨的对手?
等着,不出片刻,余墨定顶着灵龙天曜的脸,提着他大哥从天而降,不战而屈人之兵,拿下东海龙宫。
只是这个片刻,时间似乎过长了。太阳从东升起,又从西边落下,一整天都过去了。等得他无聊,都想闭宫歇息了。
朝澜如此忧心,冷汗直冒。
这里面有猫腻啊!
敖宣一拍大腿。
怎么没早发现?
敖宣轻咳一声。
敖宣朝澜,你都在这儿守一天了,渴不渴,累不累啊?要不,今日暂时退兵,明天再作打算。
白龙族长老徵和𤂖,皆冷冷一哼。
朝澜恶狠狠地瞪敖宣一眼,身侧的手暗暗握紧。敖宣瞥见,手指头扳动得飞快。
一炷香过去,朝澜立在原地未挪一步,目光沉沉地将他望着。
敖宣冷哼一声,摔袖子背转过身。朝澜嘴角轻抿,欲言又止。敖宣眼角余光注视着朝澜,愉悦一笑。
余墨顶着天曜的俊朗面孔,一身天青大衣落到两军中央。敖宣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腿,上去在他肩头一拍,吆喝一句。
敖宣大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朝澜余,你怎样
朝澜松懈下来,大步上前急切地问。余墨朝她摇摇头,转身面对敖宣及白龙族长老。二位长老,及带领的龙宫禁军都看向敖宣。敖椿带来“篡位”的私兵,在其首领夜铩的带领下站到敖宣身后,此刻也将目光投向了他。
他也不负众望,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伸出两根手指对余墨的挺拔的鼻梁。
敖宣别以为我大哥败在你手上,我就会怕你!
言毕,一头撞过去,气势骇人。
余墨朝旁轻轻一让,朝澜丢出缚龙锁。
金色锁链像长了眼睛似的,穿过敖宣双腋,剪手把他捆了个严实。
敖宣你们
敖宣羞愤地看面前的逆党乱臣。他可是东海尊贵的龙太子殿下啊!
白龙长老徵和𤂖同时扶额。
臣正欲死战,主公何故先降?
朝澜拽了敖宣,凶狠道。
朝澜你们太子殿下在我手上,不想他死,还不快束手就擒!
𤂖抹了一把老泪,徵朝后挥挥手。
龙套弃械!
龙宫禁军放下武器。敖椿私兵之首夜铩低头一叹,抽出腰间窄刀,雪白锋刃冲天。
龙套雷霆军随我冲锋,诛逆贼,救陛下。
窄刀挥向余墨,千余儿郎利剑一般,将朝澜带领的南海精兵从中分开,成两股。霎时,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半片海域。
雪白刃光凌空而来,余墨架赤焰龙牙没挡住,后退一步,嘴角流出鲜血。
夜铩没想到一刀挥出,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微微一愣,大笑。
龙套哈哈,原来你是强弩之末。
一招挑落余墨手上的赤焰龙牙,紧接着,一刀砍向余墨脖子。
余墨重伤发作,没缓过劲,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余墨就要再次人头落地。
朝澜余墨哥哥!
朝澜一声惊呼,扯下清越剑柄的唤心铃丢出。
南海至宝唤心铃,乃由天外陨石铸造,无坚不摧,极具灵性,随主人心意而动。
铃铛飞过大军头顶,长到巴掌大小,径直撞上窄刃刀锋。
窄刀一顿,余墨身形一荡,消失不见。夜铩恼羞成怒,刀一挑将讨厌的玄铁铃铛击飞。
朝澜一剑击杀面前敌人,海水中晕开的鲜血染红她的面庞,长松一口气。敖宣双手被缚在身后,在乱军丛中左挡右避,目光循着铃铛飞落的弧线而去。
南海至宝唤心铃极有灵性,唯灵宝之主心上所系之人可摇响。
这场暴乱持续了一个时辰。敖椿亲手带出的雷霆军,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不曾屈服。
朝澜一剑砍下夜铩一臂,夜铩负痛而退,落入四千南海精兵的天罗地网。
龙套主上,您的大恩,夜铩没用,只能来世再报。
四面楚歌,生路断绝,夜铩看倒在身边千余弟兄,哀嚎自裁。
一具具尸骸盖着白布,抬出宫门。负担架的兵丁在宫门口分两路,有的向东,有的向西。
西向是去定海关外的陵园,东向是往隐渊殿。隐渊殿底下有地火。为敖椿浴血奋战的那一千兵士,包括夜铩在内,都将被投掷于烈火,付之一炬。
那本该是南海逆党以及灵龙天曜的下场。
白龙族长老徵,𤂖闭上眼睛,久久无法睁开。
朝衍带下去!
南海之主青龙族朝衍身着昳丽朝服,冷睨一眼,吩咐兵士。
两位长老被剥下华服,戴上枷锁,被推搡着走上通往南院冷宫的碎石路。
敖宣立在朝澜身后,埋着头,金色的锁链依旧缚在他身。
徵,𤂖怨懑地看他一眼,被押走远。
敖宣将希冀的目光投向顶着灵龙天曜面貌,负手而立的余墨。
余墨面沉如水,没有搭理。
不是,他不是准备自己登龙尊之位吧!
也是,要联合四海,上书天界为他九鳍族正名,还要奏请天帝严惩他白龙一族!
只是,他从前答应过的事,就这样不作数吗?
他九鳍族,一诺千金,出了名的。
敖宣晃晃身上锁链,正想上前理论。朝澜手搭他肩头拽着。
朝澜走吧!
敖宣回头委屈看朝澜一眼,低下头,乖乖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