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总是花开两朵,命运天各一方。
烛香燃尽,如屑的沉香扯出蜿蜒的白烟,初晨的鸟儿叽喳婉转。
雪儿苏醒过来,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慌乱,扶着肚子,大口喘息着,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姬发也同样被惊醒,梦见他高座王位,在最落寞孤寂的时候与雪儿重逢,但后来又离他而去,甚至成了别人的妻子。
而雪儿越想心里越是气恼,臭夫君···
虽然只是梦境,但那些心痛是真的。
雪儿明亮的圆眸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泪眼涟涟。
不顾腰腿的酸疼,拉起姬发的手臂狠狠地咬上一口。
“时辰尚早,雪儿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姬发面色如常,就雪儿那牙口的咬合,对他来说像一只小奶猫挠人一样,抄起雪儿的手亲了一口。
抚上雪儿温软的身体,心里的空落瞬间被填满,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怎么了?”姬发手上又湿濡的感觉,垂眸,雪儿正用略带委屈与气愤的眼神看着他,仿佛用手一掐,就能溢出水来。
“渣渣龙!”雪儿鼓起雪腮,气鼓鼓地偏头不理姬发,哀哀戚戚地独自忧伤。
这么···清新脱俗的词,一定又是受了不少马夫人(姜子牙的妻子)的熏陶。
“怎么这么委屈,都是我的错,别生气,对身子不好。”
姬发心中警鸣大笛,是他惹娘子生气了,马夫人说过,这种情况,无论是谁的错,都是他的错,要做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才算是好夫君的做派。
雪儿心里又很多疑问想问,但是都汇聚成一句,“夫君,你会不会抛弃我?”
柔睫上挂满泪珠,一眨一眨的,黏糊在眼睑上亮晶晶的,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届时,我会主动弃了你,做别人的妻,永不相见。”
闻言,姬发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骤然收紧,呼吸不畅,那个梦境似乎自己真实经历过。
“雪儿还记得你我成婚那晚的誓言吗?”
姬发柔声,大手为雪儿整理好起身微乱的长发。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红红的眼睛泪意未消,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这就是我的回答,纵使神魂俱灭,也永远改变。”
姬发捧着他的珍宝仔细端详,黑瞳里没有一丝杂质,真诚动人。
“赶紧呸呸呸,我知道,是我太过敏感了,不该因为一个梦而无理取闹。”雪儿一把捂住姬发的嘴。
“你也做了那个梦?”
姬发眼底略显惊讶之色,难道雪儿和自己做了同样的梦,才会如此反应。
雪儿正要回答,就被姬发轻轻拥住,
“别怕,那只是梦,永远也不会发生。”姬发也是在对自己说。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他都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呀,孩子踢我了。”
雪儿惊喜,把手放在隆起的孕肚上,感受着久违的胎动,姬发也俯下身,贴在上面仔细聆听小生命。
‘每一步都牵引着下一步,每一个转弯都面向了不同的方向。人生的许多事都是可以预期的,却也是不可思议的。’
所以暂时的分离,是为了彼此以后更好的遇见。
伯邑考·番外——
那个骑着雪龙驹穿越草原高山,在殷寿面前为父领死的伯邑考,真挚的情感感念上苍,惨死后入封神榜,成为榜首第一人——
北极中天紫薇大帝。
金黄的麦浪下,唯一一朵纯白的茉莉花,凡是他出现的地方,风也轻了,云也柔了。
这天,是元始天尊的法会,受邀的各路神仙都集聚一堂,无意经法的雪儿带着小崽崽偷跑出去。
“崽崽,你慢点跑。”一得自由,姬慕寒就撒欢得跑,简直就是姬发的缩小版,性格又像雪儿一样活泼好动,天生神力,平时顽皮的时候追赶,都要耗费不少体力。
“哎哟!”小崽崽一不小心就撞上一堵肉墙,鼻尖一酸就要哭闹。
“没事吧,是不是撞疼了?”小崽崽抬头,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在对他笑。
伯邑考摸了摸小崽崽的小脸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爹娘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雪儿匆匆赶来,就看到伯邑考抱着小崽崽在原地。
“大哥,你回来了,他重把他放下吧。”
“没事,不重。”雪儿还是如初见那般明艳动人,伯邑考眼波微动,收敛流露的情感,迅速藏匿。
雪儿也是没想到当初在王宫梨花树下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竟然是姬发的大哥伯邑考。
看似温良谦恭,实则强大而坚毅,雪儿对伯邑考也有不少好感,不过现在仅限于大哥与挚友之情了,那把篪还在妆匣旁小心安放。
“叔叔、叔叔带我玩儿。”小崽崽不想就这样离开,迈着小短腿过去拉住伯邑考的衣摆。
“崽崽你别淘气。”雪儿伸手去捉那团淘气蛋,竟窜到伯邑考身后躲起来。
“无碍,恰巧我要去极地布星阵,你们母子可去观赏。”伯邑考脸上堆满温润的笑意,拉着崽崽的手。
极光和星阵诶,雪儿很是心动,这可比晦涩难懂的经文要有趣得多,心动不如行动,
“好啊,就麻烦大哥捎我和崽崽去一趟极北。”整天闷在天宫也不是个事儿。
“出发咯!”崽崽被伯邑考抱在臂弯,雪儿跟在旁边,腾云驾雾片刻,便到达一棵开着白花 的树下,脚下类似雪地质感,放眼望去没有云雾缭绕的朦胧。
伯邑考结印施法,点点明星汇连成珠,北斗走形,紫薇星闪耀,昏暗的黑幕骤然被照亮。
小崽崽高兴地围着树木转圈圈,捧起地上的雪花洒在空中,玩儿得很开心。
“哇哦,好漂亮。”
雪儿目不转睛地仰望漫天繁星,绚烂的极光如布帛丝绸般顺滑地飘荡在天际,光晕渲染大地。
明亮的桃花眸里倒映着星星的影子,而伯邑考的眼中却倒映着她的影子,她站在雪地里看风景,却不知道早已成了别人眼中最美的风景。
一只荧蓝色的灵蝶从雪儿眼前飞过,听说极寒之地只有环境至纯才会出现这种代表希望与福邸的神灵,伸手就要去触碰,
蝴蝶煽动翅膀迅速飞到伯邑考身后,
“呀!”雪地湿滑,雪儿搭上伯邑考的肩才堪堪站稳。
“小心。”
伯邑考眼疾手快地扶住雪儿纤细的腰肢,单薄的云锦之下,婷婷袅袅,轻纱曼拢,腰身玲珑,雪白的肌肤在星光下愈显晶莹。
就算生了孩子,也丝毫没有影响。
就连冷静高持的君子,也不禁慌了神。
“大哥!”是姬发的声音。
伯邑考这次意识到自己逾矩了,收敛好情绪,放开雪儿。
“夫君,你怎么来了?”雪儿满心欢喜地跑过去。
“来接你和孩子去东海,三太子说今晚宴请我们去游玩,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得空。”
姬发擦掉雪儿秀发上的雪花,亲昵言语。
“空得不得了!”又有好玩儿的了!
“多谢大哥照顾雪儿和小崽子,东海的宴会可否同去?”姬发鞠身行礼。
“不了,我还有要事,你们且去吧。”
伯邑考笑笑,长袖里的指尖微动,他这弟弟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帮我跟龙王问安。”
这也是在暗示姬发不要误会,他与雪儿之间,只是朋友。
“好,大哥,我们改日再聚。”
仙雾腾升,姬发一家三口消失在原地。
伯邑考慧目如炬,望向邈远的雪地,这份君子之交他会记念在心底的最深处。
“夫君这是在生气吗?”这些年的相处,雪儿已经能够成功拿捏姬发的情绪,一点生气就会变成闷葫芦。
姬发闷不做声地替顽皮的小崽子换上被雪沾湿的外衫,替她褪下湿掉的鞋袜,细细擦干。
“没有。”
她才不信嘞···
勾过姬发的脖子就把红唇相送,姬发熟练地捂上小崽子的眼睛,用力讨回,直至满意才松开。
“去哪儿要传音,你们母子走丢了怎么办。”他总算知道了,儿子贪玩好奇的性格全是随了雪儿。
“知道啦,夫君别生气~”
哄姬发的步骤有三:一亲,二抱,三撒娇。
姬发很是受用,收拾好两只崽子,就往东海飞去。
姬发知道雪儿喜欢四处游玩,所以就带着她春游樱花巷,夏赏满天星,秋看群山日落,冬去蓬莱仙山。
而小慕寒三天两头地被丢给马夫人、哪吒轮流照顾,每当雪儿心疼小崽崽要带他一起游玩的时候,姬发总是说,
“那小子还小,就该早日独立历练,不能成天缠着父母。”
单纯的雪儿又被忽悠。
当雪儿时不时回过神来觉得亏欠小慕寒,就又被姬发捧起连来好好教.育.一番,直到双方都气息不稳,才黏黏糊糊退开。
“是这里不好玩儿吗?怎么总是想着那臭小子,听哪吒传讯,那臭小子整天吃好玩儿好,都胖成球了。”
姬发宠溺地弯曲指腹,在雪儿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沿着纤柔脊骨的曲线轨迹缓缓下移,结绳式的幔帘徐徐拉下,意味不要太明显。
“如果娘子觉得无聊,我们不妨做点有趣的事情。”
雪儿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气息笼罩。
黄昏到黎明,初春至寒冬,他们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