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莱早就放弃了,真的,几万年前就放弃了
她被困在这无底洞中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曾经就算废了老命也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到现在已经变成无关紧要,随缘就好,这个地方很大却没有任何生命体,唯一的生气就是远处传来的水流声响,哦,还得加上她这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老东西,所以应该有两个生命体
她能自由走动,腿脚却拴着锁链,她仿佛干什么都无障碍,可无论干什么这锁链都会发出清脆又烦人的声响。这声响在最初的时候吵得她连夜睡不着觉,以至于她每天都顶着个至尊级别的熊猫眼,倘若穿越时空和世界,她可能能在现实中的一个东方国家过上国宝的生活
在漫长的,无尽头的,与世隔绝的,一片灰暗的地方中唯一的光明就是一些碎石缝中射进来的日光,但这日光浅淡,除了能让她也知道日夜更替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她依旧浸溺在灰暗中,她能看到光亮也根据记忆幻影出一些温暖,但事实上,这里射进来的光线也只是光而已,没有任何温度
人总要有爱好,有人让自己为之奋斗的东西,但叶春莱没有,她从小到大都相信顺其自然就能走到自己的无法改变的命题结局,不必要争的就别争,没硬性要求要做的事就别做,这套思想使出身金贵的她活的很惬意,生活中唯一的烦恼就是去思考如何能让把自己一直当小孩子的忙碌姐姐注意到自己
像标准小说主角一样,她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是自己的姐姐既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大的,也因为这点表现的太过明显,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姐姐有点精神分裂。姐姐很忙,忙着管理家族,上至危及家族利益威望存亡的大事,下及附属家族因为一小笔钱争吵的琐碎小事,姐姐一如既往的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却又拥挤的不行,大部分情况下都把整天的时间排满了,就连睡觉都要施个法术在梦中工作,姐姐仿佛一闲下来就心发慌,‘也不知道是遗传不均匀或者得什么病’与姐姐观念相反的妹妹总是这样想
可就算从前没有,现在也应该有了
从前没有是因为她在外边有娱乐的事情可做,能用那些自己想干的事情消磨时间——比如炸屋顶,砸金元宝贴画,与长老切磋(被长老单方面殴打)等等,不过这些娱乐总体建立在引起忙碌姐姐注意上。靠着已经被自己的背部打磨的圆滑的石壁坐下的叶春莱指尖碰了碰下巴,然后抿抿嘴,继续看着不远处悬崖下方的邻居——一个盖着红盖头,身穿简易婚服的女子尸体。她没有变成干尸,甚至身上各处都没有任何腐烂,叶春莱猜测应该是因为地段原因,或者说这个无底洞是保存物质绝佳地点,不过不管怎样,这是她万年的老邻居了,她对那方向友好的招了招手,而那女子的身体摆了摆,也像是在跟她打招呼,得到回应叶春莱并没有感到诧异,因为这是常有的事。曾经有几次她试着跟这女子说话,这女子身上居然发出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想与她和谐相处的意思。当时第一次的时候她可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可被吓一次就够了,至此往后,她与这女子对话都十分自然,就像两个老朋友面对面的聊天一般
现在应该有是因为她真的无事可做,所以还不如在这鬼地方培养一些独特的兴趣来度过这长日漫漫,不过更准确来说是干一些自认为有意义的,能做到的事情
叶春莱站起身,伴随着锁链拖地的声音,她翻过尖硬的岩石到洞中这一层另一边,她走入了一个洞穴,里边杂乱无章,满地都是打磨过的石头,这里的墙壁上投射着几束光线,单看这壁面居然显得还挺温馨。凹凸不平的壁面早就被她削成了的像纸一样的平面,她没有用法术,她可不想因为消磨时间而浪费掉这个能帮自己逃出生天的好东西。她在这平面从上到下却刻满了字,而这些字是她的回忆:有日常拆家的;有找死找长老打架的;有中二在深夜里爬到屋顶哈哈大笑,嘴里念着这就是我的天下的;当然还有从万千记忆中艰难搜索出的与忙碌姐姐的幸福回忆,最后这个她可是注重刻了两遍呢,反正总而言之,一墙的十分之九都是黑历史,以至于现在的她在骄傲之余很想把这东西刮掉但又舍不得,于是她每每站在这里都被这两种想法反复折腾,但她就是喜欢来看,犹像自虐,而就是这东西,是她培养的兴趣
她早就放弃逃出去了,也不想死,于是就这样跟时间耗着,一直耗了几万年,好吧,其实就算她想死也死不了,这就像长长久久的监禁无期徒刑,比让人死还痛苦百倍,但从来没心没肺的叶春莱却只感受到孤独,其她的积极向上一如从前
她拖着笨重的锁链在这里到处晃悠,忽略衣着跟锁链活像在一些独特的景点旅游的游客,她先在原地围着这个洞穴溜了一圈,然后又晃晃悠悠的朝水源走去
这是一个小瀑布,水很清澈却冰冷彻骨,叶春莱很怕冷但她手贱,她总是在手被冻得僵硬之后再次伸进去感受水流的冲击感
而在苟了几万年之后,已经完全开摆的她迎来了出去的机会
她大骂命运无耻却也欣喜,拜托,就算摆烂人也会选择在舒服点的地方摆烂吧,她是个正常人,她立马就答应了那一簇黑不溜秋跟蝌蚪一样形状的魂魄的要求
“那么小朋友,游戏,就要开始了”那黑不拉几的用压沉的声音说道“好好好”叶春莱兴奋地笑道
那魂魄发出轻笑的声音,恍然间,她陷入一片净白
突然从黑暗中进入聚光点,她的眼睛立刻被灼伤,再次陷入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