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为他倒了杯茶，递到他的面前。
蒋茭徵公子，请。
宫远徵明日宫门选定新娘后，落选的姑娘会得到一一安置。
宫远徵侍卫会把你平安地送回家，这个给你，有点钱傍身会多少方便一些。
宫远徵也不知为何，今夜总觉得烦躁，一口清茶下去也没去掉火气，反而觉得这茶苦涩难喝，眉头蹙得越发紧了。
他从腰间取下荷包递给蒋茭，见她推辞，直接抓着她的手塞了过去。
荷包很轻很软——里面塞的都是银票。
想来数值不菲。
宫远徵本公子送你的，你拿着就是。
宫远徵说起来你也误打误撞帮了我一个忙，这个就当谢礼了。
等了片刻，依旧没听到对方的回应。
宫远徵讨厌这种自说自话的感觉，抬眸看向对面的蒋茭，却发觉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染上了哀伤，不禁让宫远徵联想到自己卧房前那树快要凋谢的玉兰花。
那是他娘亲生前最爱的花朵，她总夸玉兰芬芳怡人，洁白如月，可开得再好的玉兰终会凋谢，他年年看着它从枝头飘落，纵使再精心养护也留不住那些花儿。
就在他黯然神伤时，蒋茭悄然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她的手指慢慢挪动到眉心，轻轻抚平少年紧锁的眉头。
蒋茭以后不要皱眉了。
宫远徵可今夜分明是你惹得我不开心。
宫远徵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分明就是刚哭过。
当拧巴的少年得到在意之人的回应，他便再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将所有不满悉数倾吐。
蒋茭有些事若只有我一人知道，便只会有我一人难受。
宫远徵你怎知我不能帮你解决你的难题？
宫远徵哪里会听不懂蒋茭的意思。
她这是觉得自己说了也没用，所以不想让他知道。
宫远徵我虽不如哥哥厉害，但也是一宫之主，在医毒两道天赋异禀，外人都称我一句少年天才。
宫远徵怎么到你这儿，我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他越说，情绪也就越激动，捏着茶杯的手攥得越来越紧，直到茶杯再也受不住他的力气，当场裂开。
殷红的血一点点从手心流出，蒋茭却没有慌慌张张地上前关心他。
宫远徵扔下茶杯的碎片，再抬头，只见她正垂着头，眼泪无声地落了一滴又一滴。
那一刻，他的胸口像被人重重地捶打了一下，又疼又闷，乱了呼吸。
他手足无措地想替她擦掉眼泪，可又不小心将茶杯碎片碰到了地上，陶瓷与木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吸引了蒋茭的注意。
她草草擦去脸上的泪水，看见宫远徵满手的鲜血，似乎是被吓到了，整个人愣了一下。
随即，她赶紧拿出自己的手帕，帮他擦干净手上的鲜血。
蒋茭怎么……先处理伤口。
她了然地收回询问的话。
蒋茭该怎么做？
宫远徵到底为什么哭？
宫远徵不懂小娘子内心的纠结，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对方，只能固执地一遍遍询问她，为什么。
仿佛只要知道原因，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明明被她弄得心烦意乱、怒火中烧，偏偏一看见她的眼泪，脑子里只剩下了“不想看她哭”这一个念头。
蒋茭今日刚接到家书，我爹有意把我嫁给知府做妾。
蒋茭蒋家空有财帛，无人入仕，我爹有心为弟弟铺路，姻亲是最便捷的法子。
蒋茭没有再说下去，泫然欲泣的眼神足矣令宫远徵心如刀绞。
哥哥只对他说过，蒋茭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只以为她不受宠，却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父亲当做工具无情利用。
无法攀附宫门，那便换一个人家。
什么嫁女儿，分明是卖女儿！
宫远徵蒋茭。
他第一次用无比郑重的语气唤她的名字。
宫远徵我不会让你被卖去做妾的。
他反握住蒋茭的手，眼神坚定道。
他的血渗透手帕，染红她的手指，两人在摇曳的烛火前四目相对，眸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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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要半真半假才最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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