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的社会课，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窗户洒在三年四班的课桌上。户川老师正讲到清水市的传统节日，眼看下课铃就要响起，不少同学的心思已经开始飘向放学后的点心和玩耍。小丸子更是把下巴搁在课桌上，眼皮开始打架，心里盘算着回家路上要不要用零花钱买一串关东煮。

“好了，关于盂兰盆节的介绍就到这里。”户川老师合上书本，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惯有的和蔼笑容，“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小丸子也抬起了头，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周一，我们入江小学要举行春季运动会了！”户川老师的声音带着鼓励，“为了班级的荣誉，运动员的人选，老师就参考大家开学时的体育测试成绩来决定了。”

“啊…”教室里响起一片小小的骚动，有兴奋的，也有紧张的。

“念到名字的同学请喊‘到’。”户川老师拿出名单，“男生运动员：大野健一同学，杉山聪同学。”

“到！”大野和杉山同时站起来，声音洪亮，带着运动健将特有的自信。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这次也要拿第一”的光芒。

“女生运动员：内田同学，真纪同学。”

“到！”两位平时体育课表现就很突出的女生也站了起来。

小丸子一听没有自己，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课桌上了，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坐在前排的笹山和子也悄悄松了口气，在心里欢呼雀跃：“太好了！没有我！小学以来我就参加过那么一次运动会，还是跑了个倒数第一！盒盒盒…（内心模仿小丸子笑声）其实…（心里的小人挠头）某种程度上我也挺‘光荣’的？毕竟因为我的存在，其他女生显得都没那么‘丢人’了嘛…唉，运动细胞这种东西，真是求也求不来啊。”虽然这么自我安慰着，但内心深处还是有点点羡慕那些能在赛场上奔跑的同学，只是那份羡慕很快被“不用参加”的巨大轻松感淹没了。

户川老师温和的目光扫过教室，不知怎的，就落在了小丸子的方向。小丸子只觉得头顶凉飕飕的，下意识伸手一摸——好家伙，竟然冒冷汗了！她心里咯噔一下。

“另外，”户川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小丸子的侥幸，“还需要替补队员。男生：关口同学，猪太郎同学。女生：笹山和子同学，樱桃子同学。”

“诶？！”笹山和子和小丸子同时在心里惊呼出声，感觉晴天霹雳！

笹山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策马狂奔，急得团团转：“怎么会是我？！我体育那么差！”她本能地想开口拒绝，话都涌到嗓子眼了。就在这时，旁边的小丸子比她更快一步，弱弱地举起手：“老师，我…（想说‘我不行啊’）”

“桃子同学！”户川老师立刻打断了小丸子的话，脸上带着“我懂你”的欣慰笑容，“老师知道你被选上替补队员很开心是吧？看把你激动的！”

小丸子一脸懵地抬起头：“啊？”她哪里是激动，分明是惊吓啊！

户川老师却自顾自地鼓励道：“那就好！替补队员也很重要，一定要好好加油训练，时刻准备着为班级出力哦！”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任。

“好的老师！我们一定加油训练！”关口和猪太郎立刻挺起胸膛，干劲十足地应道。他们俩虽然体育不算顶尖，但能被选上替补也很兴奋，觉得是种认可。

笹山和子一看这架势，小丸子想拒绝都没说出口就被“定性”为开心了，关口和猪太郎又这么积极，全班好像就没人敢说不。她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但面上只能硬着头皮，认命地站起来，努力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好的，老师。”声音清脆，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很好！”户川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大野和杉山，“大野同学，杉山同学，放学后的运动员训练，就交给你们两个队长负责了！”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大野和杉山再次站起来，响亮地回答，充满了责任感。

小丸子和笹山和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和一丝自我安慰：“幸亏只是替补…替补应该不用像正式队员那样天天留下来训练吧？放学应该能直接回家？替补队员万岁~（自我欺骗版）”

“叮铃铃——”

放学的铃声如同天籁！就在铃声余音未消的瞬间，笹山和子和小丸子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本塞进书包，“唰”地拉上拉链，动作一气呵成！两人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弹起来，目标明确——教室后门！她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趁队长们还没反应过来！一种莫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们，收拾慢了，今天的好时光就要泡汤了！

城崎姬子和穗波玉也刚收拾好书包，准备像往常一样等和子一起走。然而，和子和小丸子像两颗出膛的小炮弹，一前一后刚冲到后门，眼看自由在望——

“唰！”“唰！”

两只手，一左一右，精准无比地抓住了笹山和子书包的两根肩带！强大的阻力让她瞬间定在原地，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笹山和子僵硬地、慢慢地转过头。左边是板着脸但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大野健一，右边是嘴角噙着“看你往哪儿跑”笑意的杉山聪。

“额…大野同学，杉山同学，”笹山和子努力维持着平时甜美可爱的声线，但尾音那一点点控制不住的颤抖出卖了她的紧张，“你们拉我书包带干嘛呀？”她试图装傻。

大野向前逼近一小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笹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他的语气很认真。

杉山也配合地往前跨了一步，笑容带着点促狭：“就是啊，放学铃一响就冲这么快，想干嘛去？”

“没有啊，”笹山和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今天我也不是值日生啊。”

“运动员都要留下来参加训练。”大野直接点明。

“可是我只是替补队员啊！”笹山和子急忙辩解，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不一定参加运动会…”

“替补队员也是运动员，”杉山接过话茬，语气不容置疑，“你也要留下一起训练。万一正式队员有事，替补就要顶上的。”

笹山和子看着眼前两张写满“没商量”的脸，再看看教室后门——小丸子的情况简直是她此刻的翻版！小丸子也被关口和猪太郎一左一右“堵”在了门框边，正可怜巴巴地望向她。

完了。快乐，啪，没了。

笹山和子内心的小人已经泪奔成了河，但面上只能僵硬地点点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好吧。” 就这样，这对“难姐难妹”——笹山和子和小丸子，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苦大仇深”表情，像被押赴刑场一样，一步三挪地跟着队伍走向了操场。

她们放下书包时，正好看到城崎姬子和穗波玉背着书包，手挽手准备走出校门。两人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期盼之光，用力挥舞着手臂，像极了电视剧里生离死别的场景：“姬子——！小玉——！再见——！”

姬子和小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们那副可怜兮兮又充满渴望自由的样子，无奈地相视一笑，也挥了挥手。作为认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她们太了解小丸子和和子了——贪吃第一名，怕苦怕累怕出汗，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运动神经更是…一言难尽。今天被留下训练，对她们来说绝对是“酷刑”。

“好了，大家先做准备活动！”大野拍拍手，开始履行队长职责，“然后绕操场跑四圈热身！”

笹山和子和小丸子一听“跑四圈”，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嘴巴撅得能挂油瓶，眼神里充满了“天要亡我”的绝望。她们磨磨蹭蹭地挪到跑道边，恨不得地上能裂开条缝钻进去。

大野和杉山看着她们俩这副消极怠工的样子，眉头也皱了起来。大野灵机一动，板着脸，声音提高了一点补充道：“动作快点！最后归队或者偷懒的，加罚一圈！”

这招立竿见影！

只见刚才还蔫头耷脑的笹山和子和小丸子，像是屁股上装了弹簧，“嗖”地一下就窜上了跑道，虽然跑姿不算优美，但速度绝对不慢！大野和杉山看着她们突然爆发的“求生欲”，无奈地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人带队跑在队伍外侧监督。大野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杉山说：“以前我只知道小丸子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懒，能躺着绝不坐着。”

杉山瞄了一眼前面努力迈着小短腿的笹山和子，也小声接道：“没想到笹山同学也…这么抗拒运动？看她平时走路都挺优雅的，还学弹钢琴和跳芭蕾呢。” 这巨大的反差确实让人有点难以想象。

大野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跑到第四圈，小丸子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双腿像灌了铅。她眼巴巴地看着终点线，只想立刻扑倒在地再也不起来。但一想到大野说的“偷懒加罚两圈”，吓得她一个激灵。她眼珠一转，看到旁边同样喘得厉害但还在坚持的笹山和子，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挽住和子的胳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了过去：“和子同学…拉…拉我一把…不行了…”

笹山和子被她这么一拽，差点没站稳，自己也累得够呛，但看着小丸子那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只能咬牙撑着，两个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连体婴姿势，跌跌撞撞地“拖”向了终点。

大野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再次无奈地摇头叹气：“唉，真是懒的碰上更懒的，笹山倒成了那个‘勤快’人了。” 这画面既心酸又好笑。

杉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啊！小丸子总能找到‘垫背’的。”

“呼…呼…终于…跑完了…” 好不容易蹭过终点线，小丸子和笹山和子立刻像两滩泥一样，只想往地上坐。

“大家原地休息三分钟！”杉山宣布。

听到“休息”，小丸子尽管浑身酸痛，还是挣扎着立刻立正站好，生怕动作慢了被误会想偷懒再加罚。她虽然懒，但更怕惩罚！其他人也纷纷停下脚步，大口喘气。

大野和杉山在队伍里巡视，却发现笹山和子并没有像大家一样站着休息，而是…不见了？

两人目光搜寻，很快在跑道边缘的草地上发现了她。只见笹山和子完全放弃了平日的淑女形象，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白皙的小脸因为跑步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此刻正微微撅着嘴，眉头微蹙，用带着点委屈和撒娇（在她自己看来只是陈述事实）的语气小声抱怨道：“诶呀嘛呀，累死了…腿好酸…真的跑不动了嘛！至少…至少让人多休息一会儿嘛！” 她仰着小脸，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走近的两位队长，带着点不自知的可怜兮兮。

大野看到她这副模样，脸板得更紧了，带着队长的威严，语气有点严厉：“笹山，不要撒娇了！训练要坚持，大家都一样累。” 在他眼里，坐地上抱怨就是偷懒和娇气。

杉山看着笹山和子累得小脸通红、头发都有些散乱的样子，再看看她平时弹钢琴、跳芭蕾时那优雅认真的劲儿，心里莫名软了一下。他摆了摆手，对大野说：“算了算了，她看起来是真累了。笹山同学，那你再多休息五分钟吧。” 他顿了一下，又带着点“小恶魔”般的笑容补充道，“不过，如果待会儿还是跑不动的话，明天训练可就要多跑一圈补回来哦！” 这算是小小的通融加一点点威胁。

“真的吗？太好了！” 笹山和子眼睛一亮，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我就知道杉山同学最通情达理了！” 她这句纯粹是高兴之下的真心话，觉得杉山比板着脸的大野好说话多了。

大野听到她说“杉山同学最通情达理”，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他别扭地转过头，假装在看其他人训练，声音闷闷地，语速飞快地说：“哼…要是…要是待会儿真的跑不动了…我…我陪你跑其实…也不是不行…”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笹山和子愣了一下，看着大野那副明明想关心人却又别扭得不行、还闹了个大红脸的样子，心里的小人忍不住扶额：“这家伙还真是…口是心非啊！明明是好意，非得用这么别扭的方式说出来…唉，算了算了，跟一个三年级的小男孩计较什么呢。” 她虽然心里吐槽，但大野这份笨拙的好意还是让她有点点感动。她仰起脸，对着大野红彤彤的侧脸，小声地、真诚地说：“嗯…谢谢你，大野同学。其实…你人…也挺好的。”

这句轻轻的“你人挺好的”，像一根小羽毛，轻轻搔在了大野的心尖上。他只觉得脸上的热度“轰”地一下更猛烈了，完全不敢再看笹山和子，猛地转过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命似的冲回了训练队伍，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喊着：“那…那你快点休息！我…我先去监督大家！” 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狼狈。

笹山和子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忍不住抿嘴偷偷笑了笑，然后赶紧趁着宝贵的五分钟，放松自己酸痛的腿脚。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操场上传来其他同学训练的脚步声和口号声。虽然被迫留下来训练很痛苦，但看着大野那副别扭的样子，还有杉山那点小小的通融，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训练继续：接力练习、趣味障碍跑、基础拉伸…小丸子依旧状况百出，笹山和子努力跟上但动作略显笨拙可爱，大野和杉山认真指导，时而严厉时而鼓励，关口和猪太郎很卖力，正式队员们则展现出不错的运动天赋。整个操场充满了少年人的汗水、笑声和偶尔的抱怨声，夕阳的金辉给这一切镀上了温暖的光边。

第五章替补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