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季,仅存在于黑天的凉风抚过人的脸庞,树的枝叶,池中荷科,巢中笼鸟
白月起的早,拂晓就起来了,自从那一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鸾了
华丽的城堡空空荡荡,绝大多数时候她都会选择荡秋千,手里捧着鲜丽的荷花,目光看向远方
如今她坐在院中的长椅上,目光悠悠注视那扇紧闭的红木正门。铜拉环随着凌风微动,偶尔发出轻微的响,轻语在耳边就像狐精引诱天子
撩拨,牵引
但她始终没动
白月见过门后的风景,光影交错,绿树成荫,山泉淅淅沥沥秘语在耳边
初春早晨结霜之后,一粒露水滴到了蜘蛛网上,像微型水晶,闪烁亮光
她还记得,那时将左脚跨在门槛上,也只是跨了
天真的以为父亲是骗她的,直到身体往前,脑袋撞到了一道无形的阻碍,脚也遭了殃
砰的一声
很疼,特别疼
门被打开的声音搅乱了她的思绪,也将铜拉环的诱惑打得灰飞破散
红木门被打开,外头是银黑一片,动物昆虫的声音杂乱交错
来人套着衬衫比甲,面料柔顺的半长短裤,依旧是那双鞋,马尾的长发长长了寸
宋江来了,他将左手紧紧放在身后
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在看到坐在院中的白月有些意外
“这是睡醒了,还是没......”他停了瞬,目光飞速打量“应该是睡醒了”
白月柔声开口:“嗯...刚睡醒,没一会”
身上还裹着小床单,白发毛毛躁躁的一看就是没打理
宋江右手储物戒闪了一下,不大的牛皮纸,上面冒着热蒸汽
“两个酱肉包,一个鲜肉包,里面还有碗自己做的凉面,咸菜,封好的汽水”
“你爸现在应该在忙大概管不了你,吃吧”
说完直接向白月扔过来,精准无误接住,里面确实和他说的一样
但...
目光抬上移去,宋江的左手一直在有意避开她
“.........”
以往这种时候,白月不会去偷知的,只是今天,她总觉得宋江左手里藏着的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像一根牵住着她的长线
重要到她必须知道
但又明白现在看不了,于是拿出纸袋里的吃食
包子和街上卖的没什么区别,挺大个的。凉面和汽水好吃,咸菜也够味
看着完全打开的大门,她想出去
很想,很想
不知道父亲和宋江在做什么,只是房间中传出一些细碎尖锐的声音,惹的人悄悄去瞄,结果一无所获罢
“你活够了是吗?宋江?!”
父亲震怒劈天的声音惊得白月拿包子的手抖了下
“?”
头不由自主的转向那间房
他们在做什么?
“就算我活够了,又怎么样?!!”
是宋江的声音
白月脑袋呆了瞬,随后果断放弃美食
轻手轻脚的来到门边,小心翼翼的往里看
“?啊?”
甚至忍不住发出疑惑
地上到处都是碎物,桌面上的书本也狼狈,书架也拆破掉落,一看就知道不太平,可偏偏里面没有人。连人影都不见
脑袋又往里探了探,真的什么都没有
椅子有痕迹的被推开,甚至桌上还有脚印,但就是没有人
疑点重重,将鞋脱下光脚踩进去,冰凉的地板,小心得躲过尖锐杂品
在透过窗户的银光下,她像一只月神身边极为捣蛋的小仙
注意力太专注,天真的以为手镯的光深了,是月亮照的
黑暗中,一抹鎏红色君临藐瞰她,眼睛的主人右手拽着长发下扯开的脑袋,血液顺着撕拉往下滴
却神奇的没有发出任何味道,声响
他的背后站着唯唯诺诺的宋江
不敢讲话,又实在忍不住
“其实我觉得.....”
白萧知道他要说什么废话
话声冷硬打断
“闭嘴”
宋江头往下低,再也不敢多嘴
屋中女儿来到桌前,她看到了个黑色盒子,做贼心虚的往左右看了看才将它拿下
暗处的白潇看着她打开按键,鲜活的心脏直跳不停,眼皮往里收缩,目光更专注
直到完全打开,女儿的脸色骤然比漂过后的纸张还要惨白。出于恐惧本能一瞬间将它丢出去,接着整个人无力的瘫了下去
眼中恐惧只增不减
他笑了
黑盒落在地上发出声响,那件宝物也终得真章,是一双粘血的眼睛
回过神来的白月,只觉得那双眼睛无比熟悉
夏季读文章时的安静注视,午后织毛衣的恬淡晓看,寒冬腊月热气模糊的爱眼
记忆追到此处,她嘴唇微动
再次往那双眼睛看去,泪水早已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身体抖动,大脑抽疼,鼻尖酸涩,喉咙悲痛,心脏像是被人片片刮去,胃里苦的翻江倒海
颤抖的爬起来,一步一步向那双眼睛靠近,即使韧片划破白嫩的皮肤
走到跟前,脚早已划的鲜血不堪,她跪下,视若珍宝的双手捧起那双眼睛
从脸颊落下的一滴泪珠,正巧落在那双眼睛上
是妈妈的眼睛
为什么,会是妈妈的?
脑海短暂的失焦后便是汇聚庭院中父亲的面影
她想起父亲勾鞋时低垂的眉眼,抱起她时那双鎏红眼睛透着明媚,信誓旦旦的对她保证
他骗了她,很多
而就在此刻,天出现了那么一丝的白,黎明前的昏暗
有人悲哭,有人是场外观客
一一一
小剧场
宋江:“真的要这样吗?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小姐好像连十岁都没有......”
在那双充满压迫的眼神下,声音逐渐变小,最终微不可查
宋江喉结滚动,吞下唾液,身上冒出冷汗
“想死你就继续说”
单膝跪下,再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