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突然病重,她本无意挟恩图报的,毕竟当初她也不过是年轻看不得一群人欺负一个孩子,如何却成了她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些日子,吴夫人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引以为傲的幼子,为何会遭受如此劫难!
便是一向对幼子寄予厚望的夫君也隐隐有了放弃的意思,除了刚开始跟着着急上火了几日,如今已然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庶出的长子身上。
可怜她的孩子还在病着,他的父亲就要为别的孩子铺路了!
近些日子府中大公子风评的转变她并非不知,往常有天赋异禀的儿子压着,她对那自幼被夸聪慧的庶长子并没有多在意,如今却……
想到此处,吴夫人眼眶微湿,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清扬道长,攥着手绢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睛盯的干涩也强忍着不敢眨眼,生怕会错过清扬道长的表情。
“小公子现在何处,待老道瞧瞧再下定论。”
清扬道长掐指算了算,隐隐觉察出了些许不对劲,这家幼子似乎与他今天新得的徒儿一家有所牵扯,也不知是好是坏。
吴夫人闻言,连忙在前面引路 不敢有丝毫怠慢。
吴家十一郎院中,苦涩的汤药味弥漫,一袭白袍的少年面容消瘦,往日神采奕奕的眸子此时泛着死寂般的灰白,百无聊赖的看着院中还未化的残雪,思绪渐渐飘远。
短短几十天,他从一个人人赞叹的天才少年,沦落到人人可怜的病秧子,往日的种种恍若大梦一场,便是连父亲也已经放弃了他,这个月便是连他的院子都未踏进一步,唯有母亲还是不肯放弃,日日看着他喝药,医师换了一个又一个,他早已接受自己既定的命运……
吴子衿看着放在桌边的汤药,紧握被褥的手无力的放开,面无表情的将那碗汤药浇灌给一旁刚冒了点绿芽的花。
“少爷,您这是……”
小厮刚要来通传夫人的话,便撞见了这一幕,有时间有些愣怔。
吴子衿勿要多嘴,母亲让你来做什么?
吴子衿表情不耐,目光冷冷看向小厮,语带威胁。
“夫人让你准备着,一会会有一位老道长为你看诊。”
吴子衿闻言,无声叹息,自他病了后,母亲对这些东西倒是更信了几分,这洛阳之中怕是都没人能比母亲捐的香油钱多,若非他年岁尚小,母亲还想为他娶妻冲喜,如今更是将道士请到了家中。罢罢罢,左右自己已经是这副样子,便随母亲高兴吧。
不多时,院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便见母亲引着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走了进来。
“子衿快来见过清扬道长!”
吴夫人伸手扶着吴子衿,目光恳切的看着清扬道长。
清扬道长看到吴十一郎的面容,原本的疑惑解开了些许,这小子倒是好运道。
原本的早死的面相如今竟然隐隐透漏着些许生机。
他这病说重也不重,说不重却也是要人命都,说是病重,不如说是他的命数更恰当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