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殒

沈殊到阜南山的笫八日。

阜南山遭遇道士围攻，阜南山结界被破。燕然召集全山精怪共同御敌。

“燕然，燕然，你没事吧？沈殊、沈殊不见了。”

鸣桹踉跄着扑进燕然的怀里，眼角含泪，“山里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燕然扶住鸣桹，“山下的结界被破了，那些臭道士估计是请了哪位大人物助阵。”

迷枝本是凤凰的一支，虽不是血统最纯正的凤凰，但的的确确是凤凰。它们身上的羽毛色彩艳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再加之其战斗力不如其他凤凰，便成了王公大族垂涎的宝物，迷枝的心脏可以治百病解百毒，便是如此传出来的。

“鸿雁，将鸣桹带去惜花洞里，她要是半途出了什么事故，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是，主人。”

“不——不行，燕然，哥！不要——”

鸣桹再次醒来不是在惜花的山洞里，而是在阜南山脚下的一座小木屋里。沈殊坐在床边，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是血。

“你醒了。”

鸣桹身体往后缩，她不是傻子，沈殊现在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她抿紧唇，满脸警惕，袖中藏着柄袖里刃，刀锋上闪着红光，“鸿雁呢？”

沈殊一直垂着的头抬起，扬起抹苦笑 。“我不知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我赶到时只有你一个人。”

“赶到？”

“是啊，你们被他们追杀了，你忘记了吗？”

鸣桹皱紧了眉头，鸿雁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离开。

沈殊看着鸣桹，他伸手想触碰鸣桹的脸，门却被一脚踢开，燕然满脸寒意，手里提着柄长剑，上面的血顺着剑锋向下滴落。

“别碰她！”

鸣桹手里的袖里刃抵在沈殊的胸前，“别、别再过来了，别过来。”

沈殊低头，看见鸣桹握着刀柄的手在发抖，他收回伸出的手，轻笑了声，没再有别的动作。

惜花走进来，将套着镣铐的沈泱扔到地上，沈泱浑身是伤，披头散发，看向惜花的眼神里却透着股骇人的阴郁和憎恶。

“鸣桹，把袖里刃收回去，过来，这里没人敢伤你！”

鸣桹下床，经过沈殊身边的时候，沈殊压低声音说了句话，“你信我吗？”

鸣桹动作微顿，燕然皱眉看向沈殊，“鸣桹。”

鸣桹抬脚迈过，“信。”

沈殊眼帘半垂，手垂在身侧，指尖向下滴着不再温热的血，他嘴角微扯，唇轻启，却无声，“那便好 。”

阜南山遇袭半月后。

阜南山下的一处林子。

“此处有法器加持，还算比较隐蔽吧，一时半会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

“她会死吗 ？”

“啊，你不知道吗？迷枝一生有四颗心脏，三次涅槃，每次涅槃便是获得新生，前尘尽忘，逐渐无情无欲。”他手放在沈殊肩上，“迷枝本就是因情而系的圣妖啊。”

沈殊握紧手里的幻刃，看着鸣桹，她一身白衣已被血染成红色。他别开脸，“如何涅槃？”

“这我可不知。”

沈殊抬手用幻刃将小臂划开道口子，血滴在地上，他看着黑衣人，“解蛊。”

沈殊将那条乳白色的小指长的蛊虫扔入火中，解观给他将伤口包扎好，沈殊起身。

解观看着他脸上既无欢喜，也无悲悯，觉得有趣，“你恨你父亲吗？”

沈殊没理他，将衣裳整理好便冲了出去，解观拿起白布将幻刃上的血擦干，“下手那么利落，现在后悔怕是迟了些…… ”

沈殊没有找到鸣桹，燕然把她带走了。

迷枝涅槃，要回到初生之地，方可完全涅槃。

“我要你这一生都铭记这种剜心的痛苦，沈殊，你别想再找到任何迷枝鸟。”

解观是在燕然走后才现身的，血珠从沈殊唇角滴落到地上，包扎好的伤口也渗出了血。

“这是诅咒，有法力加持的，我救不了你。”

“无妨，无妨，留着，留着便好。”

沈殊养了半个月的伤，解观将幻刃给了他，他找到之前的阜南山，山上树木重叠，有野兽飞禽，却不见那座木屋，也不见一种叫迷枝的凤凰。

如燕然所言，他沈殊这一辈子都别想再找到一只迷枝了，永远都别想再见到鸣桹。

他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地渗出汗。

甚好，如此便让我有了理由，一辈子都不忘记你了，如此便让我有了身份去向你忏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