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微凉,数几十匹马却在喘着粗气,这批穿梭在丛林之间的人和马已经很久未曾休息了。
队伍中的人一半为雪月城白底蓝边云锦式的弟子服另一半是雷家堡红底黑绣的服饰。他们愣是奔腾出了万马的气势。而此时雷无桀脸上的凝重没有任何掩饰的浮现,他变了。
飞扬的尘土在他们身后渐渐散去,斑驳的树影轻轻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林中有一人影悄然出现,他温润的面相显得平易近人,但总与现实有着一定的割裂感,路南此时看着雷无桀一行人,心中有对这个世界混乱的一丝愧疚,但也仅此而已了。
对于路南来说,一个世界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多重要,毕竟,哪里都并不缺少故事。
所以,当他转身离开时,何尝又不是对这里的抛弃。
路南来到钦天监,那么此时这种行为,这对于江喜来说无疑是一种表态,令她为之高兴的表态。
“看来你想清楚了,将此世界交与我,你有你的江喜,我得到我想要的,皆大欢喜。”“江喜”有些神色癫狂的说到。
“是啊。”路南好似一声喟叹,这令“江喜”感到不对劲,她眉头一皱。
突然,路南的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江喜”察觉到不对劲,立马看向萧鹭起的方向,果然下一秒,路南的背影乍现在她的眼前。
“江喜”几乎是叫喊着出声,“路南!”
萧鹭起看着近在咫尺的路南,看着他平淡的眼神,像是在看死物一般,一瞬间萧鹭起好像看到自己的未来了。
强大的气场倏然以路南为中心爆发,掀翻了在场所有人。
“江喜”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喊到:“路南!!你疯了吗?”
路南的行为“江喜”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料,但是她在赌,她赌路南不会如此疯狂的直接干扰故事将已经融入的角色杀死,但事实告诉她,这个表面风平浪静的人,早就疯了,比她还疯!
路南在以自己的行动告诉她——这是一场至死方休的战争。
在落地的一瞬间,红色的鲜血从萧鹭起口中喷出,她好像感受到她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她无法呼吸,因为鲜血喷涌出的瞬间充满她的鼻腔。
看着无暇的蓝天,萧鹭起安静的躺着,她觉得她的一生充斥的荒谬,虚妄,像个笑话……
红色的嫁衣恍若与她融为一体,在这辉煌的平台上她好像变为祭祀的物品,静静的,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就在她快要阖上双眼时,明明同样是红色却莫名炽热的衣角出现在她眼前。
啊,他来了……
萧鹭起在生命最后终结的时候笑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预料已久的死亡感到不舍了。
因为她得到了,得到了双手捧着都能感受到的炽热的爱。
雷无桀……
谢谢你。
红色,全是红的。当雷无桀进入时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倒下时,他的眼中仿佛只能看到那抹红色一般,来不及思考他就已经像发疯了一样跑了过去。
直到雷无桀跑到萧鹭起身旁,他才敢小心翼翼带着哭腔的喊出那两个字,“……师姐”。
“师姐,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萧鹭起只能看着雷无桀一个人懊恼的样子,可她的身体动不了,说不了话,她只能就那样看着他,不带一丝怪罪清澈的眼眸。
她就那样看着他,直到她终于坚持不住,缓缓的阖了双眼。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眼前就是万籁俱寂的场景,路南和江喜早就不知所踪,在场的人昏迷的昏迷,死亡的死亡,只有雷无桀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守在那里,守着他的师姐。
许多人都上去劝雷无桀,但他依旧没有动。
直到……他的眼前渐渐一片漆黑,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让他的身体疲惫不堪,才最终昏了过去。
鸟群披着霞光,展翅飞翔,它们好像是自由的象征,挣脱风的束缚,向远方,向未来……
直到……
冷风的刺骨扑面而来,雷无桀感觉到了颠簸,朦胧之间他想睁开眼,可光是掀开眼皮就感到万分艰难。
马匹在冰天雪地里喘着粗气,在厚厚的雪面上留下一排排马蹄印,雷无桀在黑暗之中似乎总能听见有人在叫他……
雷无桀……雷无桀!
雷无桀!!
他猛地一扎,眼前迎来的却是星光点缀月色为伴的雪景,厚雪压低了树的枝丫,让它坨了背,弯了腰,冷淡的季节里,大自然中连声音都少了几分。
在一遍遍不耐心中的叫喊,雷无桀才堪堪回了神,侧头看去,才见一人与他一起驾马同行。
那人穿着雷无桀熟悉的狐裘大衣,浑身露着贵气,好若他骑的不是马,是皇帝的御马。
“喂,夯货!”
萧瑟看他终于有些清醒,才终于舒了口气,他是真怕这傻子给冻傻了。
“你说带我去雪月城,可这一路上已经走错两次方向了。”
“你确定这次路是对的?”
萧瑟的话在这冰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连带着让雷无桀的身体都冷了几分,他打了个冷战,有些木愣的回答道,“……其,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雪月城。”
后来萧瑟又说了什么,可雷无桀的耳中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望着雪地漆黑的深处,感觉莫名深邃的吸引,眩晕。
他好像忘了什么……
又好像没有什么……
好像,自己才是变奇怪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