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识像一块没有生根的浮萍,在海面上孤独地飘行,现实与梦境在浮浮沉沉的感官下不断转换,不管如何努力也找不到一处稳固的落脚之地。
印象中那是一片光昏绚烂的水体,晶莹剔透的珍珠藏匿在乌黑柔顺的海藻群里,涌动的水流于光阴下飘扬成一条条柔顺的虹带,以及那双碧蓝明亮的眼睛。
噩梦如影随形,意识仓皇躲避,被黑暗支配的恐惧一直在追赶着你,令你难以寻到真正的安逸。
每当你想要摆脱这份绝望的窒息,它总会比之前抓握地更紧,直到你意志散尽,直到你筋疲力尽。
你记得他说会带你走,可为什么,他只是在黑暗的阴影下看着你。
被抛弃的绝望令你对他心生怨气,每一次的对视你都在心中问询,你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欺骗你。
但那双碧蓝的眼睛不会回答你,他只是无数次出现在你的梦境,周而复始,就连撕心裂肺的呐喊也因此封尘在他的沉默里。
不!不要走,别丢下你一个人……
长久的孤独终是摧折了你的意志,那一次,你伸手抓住了他,他的温度是那么冷,触感是那么硬,紧随的喜悦甚至都没能贯彻心脾,就被这冰冷的温度冻至极点。
你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泣,握在手中的手掌在你的攥握下渐渐有了温度,可你再没有感受到那温暖和煦的阳光。
低沉的声音覆在耳边轻声呓语,有谁正轻轻拍打着你的背脊,冷硬的怀抱被你的泪水浸湿,最后,就连眼泪也冷却至同样冰冷的温度。
“安心睡吧,有我在,他们不会来打搅你。”
沉缓的嗓音在你的身边平和轻响,亮眼的银白于月色下反射着朦胧的光昏。
你描摹着那道模糊的身影,用尽了全力也只能看到那微亮的眼睛,柔和的银月成了你之后唯一能够分辨的物体,伴随着之后的梦境,直到意识迎来天明。
晨曦照亮天际,暖阳破除浓云。
已经沉睡太久的你发出一道疲累的叹息,温暖的金阳轻覆在你渐渐睁开的眼皮,你也因这长久未见的光明眯起眼睛。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流金溢彩的视野中,散发的微光如身后的天空碧蓝如洗。
恍惚中,他抬手轻触向你的脸颊,散溢的暖光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溜进,眼前的画面更是金光四溢。
“醒了?感觉如何?”
熟悉的声音如轻软的绒絮,断断续续地传进你的耳朵里,低沉的嗓音经过大脑的接收发酵,很快便接轨了某段记忆。
你眨着眼睛不断适应着周围环境的光线,待四溢的金芒褪去,坐于床边的银白机体也逐渐清晰成型。
视野中,造型酷炫的男机正姿势随性地靠坐在床边,璀璨的金芒勾勒出他流畅洁白的机体,将他撑着脑袋看你的动作突出地尤为深邃立体。
略显惰懒的淡冷视线与你懵懂的目光对上,霎时勾起一抹恣肆不羁的笑意:“怎么,睡的时间久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带有几分笑意的平淡嗓音传至你的脑海,已经缓劲缓过大半的你这下终于听清楚了,刚刚还迷迷糊糊半眯着的眼睛此时瞪地像铜铃。
“臭…水桶……”你有气无力地咬牙切齿,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无名的怒火在全身上下熊熊燃烧,但因为药物的催眠与麻醉作用,你挣扎了很久也只是在身下的绒毯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指印。
正是欣赏着你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迪恩轻笑出声,见你恨不得起身给他一拳的架势更是令他顿觉好笑。
“嗯?夫人刚才说了什么?迪某最近听力有些受损,没怎么听清呢。”
说着,他甚至还向你的方向凑近了几分,要不是那勾起的唇角痞坏不正经,别人还真以为他离近只是想听清你的声音。
眼看着对方突然离自己这么近,碧蓝的显屏上都能倒映出你龇牙咧嘴的模样,情急之下,你干脆梗着脖子抬头,嘭地一声撞在了对方的显屏上,脑瓜子嗡嗡响。
果然这就是刚睡醒的人的智商吗……
但不得不说,这招自损一千,伤敌没有的方式还真有效。
见你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迪恩也没再继续挑逗你,将不知是什么药物的清透液体涂抹在你泛红的额头上,待你不再因疼痛抽气,这才停下揉压的手指。
“夫人,其实看到我也不用这么激动,没哭够可以继续,迪某的怀抱随时欢迎你。”
好不容易蔫儿下来的你听完对方戏谑的声音,口水呛得你咳嗽连连,你惊异看着面前一脸正经的男机,很想翘开他的脑壳看看是不是线路接反了。
“有病快治,傻子才会抱着水桶抹眼泪。”
面对你毫不掩盖的讽刺,迪恩也没有明显动怒肝火的迹象,而是状似疑惑得摸着下巴,声音微微上挑。
“是嘛,可我记得,那天晚上的确有人抓着本将军,边哭边说不让我走,非要我抱着才肯睡,难不成,是本将军记错了?”
听着对方略显疑惑的低沉嗓音,你不禁侧目看向别处,身上更是冷汗直冒。
虽然迪恩有时的确很喜欢逗弄你,但他并不是一个为了寻乐就自编故事的男机,不仅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更是因为他不屑这么去做,毕竟真实发生的事情才更能让你尴尬到脚趾扣地。
“这么离谱自恋的事,那肯定是你记错了。”你如同捧读一般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说什么也不会承认自己抱着他哭过,甚至还和一个铁桶同床共枕。
可恶啊,他们怎么没把你医死啊,知不知道你现在活的简直如履薄冰啊。
见你明显心虚地不敢看他,迪恩当即痛快地哈哈大笑,并伸手为你压好有些漏风的被角:“好吧,不是你,那应该,是只没断奶的小奶狗。”
你:“……”想刀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