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的火焰被打压了,但我相信,它不会熄灭。-题记
很显然,这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我记得那天是周三,因为这学期,班主任说过每周三是校长日,学生可以去找校长反馈一下意见,提出一些建议,或者是,举报投诉一些老师。
我平时也就听听,与大多数同学一样,对此不以为然。
不过,今天,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我犯了错。
为了喜迎二十大,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每所学校都会安排学生做核酸检测。刚好在第一节课上课,轮到我们班做核酸,于是我跟听英语听力题一样竖起耳朵。
“…于凛冬!…”
终于报到了我的名字。我便跟着前一个同学按照顺序站成整齐的队伍下楼。
春风化雨广场上,蓝色的破烂课桌开了几条长痕,桌上摆放着堆积在一块儿的棉签,和一排排紫色盖子的试管,桌前板凳上坐着身穿蓝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桌后是一条条由学生相连的线。
由于未戴口罩的人要站在后排,所以我便往后站,凑巧看见了年过半百的校长与一个瘦小的学弟谈话。
“快去快去!”
“听说周三是校长日,可以提意见!”
“而且老师不是说了是保密机制嘛。”
“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就这样,我在同学们的怂恿下,快步跑到大树下。
校长亲切地微笑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兴奋过度,喋喋不休道:
“就校长我听说今天周三可以反馈一下学校的问题于是就来了,我想说学校跑操力度也太大了,3200米三分多钟就跑完了,我跑完步后腿都可以不要了……学校能不能多放几天假啊不要平时到最后一天假当天下午返校就算一天啊……”
“哦,放假的事,我还在考虑。”校长年过半百了,老一辈的老师说话的语速有点儿慢。
“这样啊,那能不能别考虑了?直接放完整的假期不就好了。”我急切地问道。
“等下再说吧,”校长回答道,“我现在要和这位同学聊聊天。”说完,他还指着坐在一旁树荫下的瘦小男孩,看着貌似是初一的学生。
“好吧,校长再见。”我便扭头小跑回了队伍。
“怎么样怎么样?”
“你都跟校长说了些啥呀?”
“说了那个谁没?”
“……”
这天气很热,上午的太阳像极了锅炉,简直要把人同建筑物都熔化了。我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憨笑着,粗着声音回答道:“还能咋样?我就是说,跑操四圈下来人都麻了,还有,国庆节放几天假。”
便有人好奇地从队伍中探出了头,问我:“放几天啊?”
“他也没具体说,就是说什么,还在考虑放个五天左右,大概第五天下午来?实际也就四天多一点儿。这年头放个假都讲究‘四舍五入’了。”我如实回答,尽量说得具体些。
“哦。”
有些人,耐不住,便自以为很隐晦地跟我说:“你有没有说……那个谁啊?就……那个啊。”
我不是傻子,他们说的是谁,我是知道的,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人是个年轻的老师,上学期因为很多事情与大家都结了仇,有股怨气一直未消散。
激情澎湃,戾气冲天。反抗的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于是我好似被感染得冲昏了头脑,“唰”地一下子转过身。
“跶跶跶-”
我飞奔过去,闪现到校长与学弟的面前,十分无礼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现在想起来,我也很后悔。打断别人说话着实是不礼貌的)。
“校,校长,”光是这一小段便让我气喘吁吁的了,“我要跟你说个事,我刚忘了说了!”
“哦。什么事?”他似乎是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耐心地盯着我口齿不清的滑稽样子,好似在看马戏团的小丑表演。
“就是……就是”,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兴许是我当时还未想好措辞),“我要举报个老师!她…她…她上课不负责任。”
“怎么不负责任?”
“呃…她…就是…上课对着黑板上的PPT课件直接讲,讲得很快,我都没学懂。”我胡说八道着。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要跟这位同学说一些事情,你先回去吧。”校长扶着架在有点儿塌的鼻梁上的粗黑框眼镜,说道。
“好的,谢谢校长,校长再见。”我习惯性地说了谢谢并鞠躬,然后转身小跑回到队伍。
班里的人见我回来了,便按捺不住,一个个像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凑到我跟前,一个劲儿地问我。
“你跟校长说了什么?”
“那个说了没?”
“你说ta什么了?”
我回到原来的位置,返过头如实回答:“就说ta,上课不负责?”
那些人立马就沉下了脸。
“你怎么说这个啊?”
“你这……说的也不对啊。”
“虽然说ta很见,但也没有不负责任吧?”
我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这些人怂恿我去举报的吗?而且我说的话貌似比你那个“见”好很多,我总不可能跑到校长面前说一个老师很“见”吧,那也太没有礼貌了。
我放弃去与他们争辩,只老老实实地攥紧手中满是折痕的背诵资料,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