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左航分手了,这还要从那个周六说起
那天早晨,我起床赶一篇论文,看身旁的人睡得像死猪一样,也就没忍心叫他,想让他多睡会儿
我正聚精会神地打字时,书房的门开了,左航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此时房间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我有些慌乱:“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早点叫我,我要去看奶奶吗?”我心猛地一跳,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我十分懊恼,左航大二就做了兼职,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抽空去看看奶奶,却又被我给忘掉了,我也无心再写,紧张地抓着衣角。左航见我这样,烦躁地挠了挠脑袋:“烦死了,你们女的怎么都这么健忘。”没等我开口道歉,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宁玥,除了你的社团和球队,还有什么能让你上心?”
我自知理亏,也便没有反驳,本以为这件事吵吵也就算了,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左航说他约了苏新皓他们喝酒,我一听,喝酒?连忙拉住他:“别喝!都别喝,医生不说了吗,你这胃再喝下去是要出事儿的。”我是东北人,虽然来重庆已经五年多了,但是一着急起来,嘴里就忍不住开始飙东北话,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左航每次都笑着调侃我小土妞,可这次他却沉着脸甩开了我:“用得着你管吗?能不能不要老管着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你就是遗传了你爸妈,话这么多,去当个事儿婆子算了。”
我愣愣地松开了抓着左航衣服的手,呆在原地,左航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冷漠,这种态度我熟悉,每次我跟他走在学校里,有满脸娇羞的小学妹来要联系方式时,他就是这样拒绝的,可如今,这种事不关己的冷淡,却用在了我身上。甚至还抱怨我爸妈话多,可是他们明明那么疼他
“去吧,别喝太多,药店缺货了,很多药买不着。”我越说越小声,最后被他敷衍地应付了过去,我回到自己房间,心灰意冷地拿起手机,点进了通讯录顶端的名字——苏今阳,我的好闺蜜,苏新皓的妹妹,我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是给她打电话,她是我在重庆这个陌生的城市除左航之外唯一的慰藉
“阿璇?”熟悉的声音在听筒里有些失真,左航已经出去了,我将音量调到最大,把听筒凑到耳朵边。“喂?阿璇没事吧?”我嘴唇有些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还是沙哑地吐出几个字:“今阳,我和左航,结束了。”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她察觉出我的不对劲,急忙安慰我:“没事啊,咱别哭,我马上就来,你在家是吧?别动啊,坐那儿别动,我给你带好吃的啊,我马上就到,等着我。”我说不出话来,眼泪不要钱似地掉落,门铃响起时,我不争气地哭红了眼,一开门,苏今阳就抽出一只手搂住我,鞋也不换了,急急忙忙拿纸给我擦眼泪
苏今阳陪我在冷清的家中坐了一晚上,一晚上,左航都没回来,苏今阳看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掏出手机就给苏新皓一通电话过去,一接通,就开始破口大骂:“苏新皓!你去哪儿鬼混了?左航呢?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那头明显的嘈杂,苏新皓好像离开了那里,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喂?今阳你先睡吧,我有点事,晚点回。”“你有什么事儿啊?”苏今阳还在气头上,要不是我拉住她的手,她估计是要沿着电话线到那头敲碎苏新皓的脑袋
后来的事我模模糊糊的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苏新皓说左航胃病犯了,这次比以往都要严重,话音刚落,我就因为一整天没吃饭体力透支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打着点滴,我问身旁陪着我的苏今阳左航怎么样了,她勉强笑笑安慰我说,他没事了。我拉住她的手,他现在在哪儿?我有那么一瞬间捕捉到了苏今阳眼里的慌乱,我也猜了个大概,松开了她,她还是于心不忍,告诉我左航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想跟你分手,公司那边有些事情,我哥就陪他先过去了,他让我带你去收拾东西,那个屋是他租的,你不配住那儿……她不忍再说下去,牵着我的手告诉我她会和我一起,告诉我别怕
那天,我没哭,因为我还有今阳那么好的朋友,当天晚上,我们坐上了回哈尔滨的飞机,我知道我跟左航不可能了,但是,我放下了吗?我也说不清
再次遇见,已经是七年之后了,我爸妈在老家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叫张泽禹,我们相处得很融洽,性格也合得来,很快便结了婚,也有了小孩。那天今阳打电话给我说,她哥来哈尔滨了,要请我们吃饭,我答应下来,她问我要不要让泽禹也去,我问了他的意见,他说没什么,正好闷得慌
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只是简单打扮了一下,就和张泽禹一起开车去了那个西餐店,到了那里,我远远就看见了苏新皓和苏今阳,今阳抬头望见了我,她兴奋地朝我挥挥手,我飞奔了过去,留下张泽禹一个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苏新皓看见张泽禹,连忙招呼他坐下,却说还有一个人没到,会晚一点,我有些疑惑,出于礼貌也没说什么
正当我的肚子准备宣战时,身后响起了一个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我心猛地一缩,怔在那里不敢回头,那人仿佛若无其事地走到我对面坐下,我抬起头,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精致又白皙
他看向我,平静地与我对视,我正欲开口,苏新皓打断了我,“这是左航,我的朋友。”张泽禹略显局促地点点头,他知道左航,我父母跟他提起过,还特意让他别去问我
“你好,张泽禹。”
“你好”
左航笑了笑
因为左航的突然到来,这顿饭吃得短暂又急促,饭后,左航说想上厕所,,看了我一眼便离了座,我急忙说找了个借口离开座位,跟上他的脚步
走到一个拐角,左航停了下来,我揪着衣角,以为他又要嘲讽我
没想到他只是靠着墙,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有些难以置信,想确认一遍,他烦躁地挠着脑袋“当年是我的错,这次来哈尔滨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刚才那位是你丈夫吧,我看他挺照顾你的,会给你夹菜,接水,他比我更适合你。我就要出国了,可能一年,两年,也有可能十几二十年,或者不会回来了,我要去创业,基本没时间回国的。”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祝你们幸福,忘掉我吧,我很糟糕。”说完也不等我再问,红着耳尖回到了座位上
这顿饭后,我果然没有再见到过左航,他可能已经在国外有了自己的妻子孩子吧,他们一定很恩爱,他会幸福的。我搂过身旁正在认真看绘本的张祈年,宠溺地笑笑,都过去了
后来,张泽禹的一位故人去世了,我们一同来到了重庆,墓园里,我不经意间瞟向了身旁的墓碑,看到上面的名字,我愣住了
左航
我呆站在那里的时候,一个男人捧着一束花走到了墓前放下,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看了看我,那双眼睛,跟左航简直神似,我差点喊出了声
“有什么事吗?”
不是他,不是左航,不知怎的了我心里一阵落寞,突然心里萌生一个念头
“不好意思,我有一个朋友也叫左航,我只是看的有些熟悉。”
我笑着解释
“他是多久去的?”
我在那个人身边蹲了下来
“13年,那时他29。”
13年,正是左航出国的那年,我的心猛地一缩
“你是他的…”
“我是他表弟。”
那个男人告诉我,表哥是的了严重的胃病去世的,他失去意识之前,嘴里一直念一个名字,好像是个女孩儿
“叫什么?”
我竟有些期待
“好像叫…宁玥?”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线,在短暂地交叉以后渐行渐远——
END.
卡卡酥调不会有人忘了女主叫宁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