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模糊了窗外的夜景。我撑着伞在雨里艰难前行,狂风裹挟着雨水,从伞沿的缝隙里钻进来,顺着衣领往下淌,不一会儿,衣服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冰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地走到家门口,还没等我掏出钥匙,就看见祁淮安站在玄关门口,身姿挺拔,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我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狼狈不堪,刚想开口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迈开长腿走了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白天上班时的西装,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转身走进了屋。
被他抱着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浑身无力,晕乎乎的,连站都快站不稳了。他把我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三下五除二地帮我剥掉湿透的外套和毛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随后,他又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径直带进了浴室。
浴室里早已放好了热水,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寒意。祁淮安站在浴缸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淡,看不出喜怒。他默默地帮我脱掉剩下的衣物,小心地将我放进浴缸里,然后拿起一旁的毛巾,开始帮我清洗身体。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却效率极高,很快就帮我清洗完了全身。
不一会儿,他用一条宽大的浴巾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再次将我打横抱起,走向卧室。他轻轻把我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我顺势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祁淮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事,随后转身走出了卧室。
没过多久,他拿着吹风机和梳子走了回来,先将吹风机的插头插好,对着空气试了试温度,确认暖风适宜后,才朝我走过来。我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梳子,语气依旧平淡:“坐起来。”
我听话地坐起身,他走到我身后,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开始慢慢梳理。他的动作算不上轻柔,却也不会弄疼我,梳子轻轻划过发丝,将打结的地方一一理顺。吹风机嗡嗡作响,温暖的风拂过头发,带着一阵淡淡的木质香调,那是他身上常有的味道,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我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愧疚。祁淮安垂眸看着我头顶的发旋,手指轻轻拨弄着我的长发,似乎觉得我的头发有些长了,梳起来有些费劲。他皱了皱眉,用手指在我发尾处比划了一下长度,冷冷地说道:“去剪短。”
我心里一紧,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喜欢长头发……能不剪吗?”他梳理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几秒钟后,又继续手中的动作,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随你。”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只剩下吹风机的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我绞着衣角,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小狗我可以带走吗?你平时也不管它,我和团团亲一些。”
祁淮安的手指微微一顿,梳子的齿不小心卡在了发丝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几秒钟后,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梳理头发,语气平淡地说:“随便你,想带走就带走。”
“……谢谢。”我轻声道谢,心里却有些不安。可还没等我松口气,他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我愣了一下,不解地抬起头:“什么为什么?”
他再次停下动作,转过身,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凝视着我的眼睛,眼神依旧平淡,却让人莫名感到压力:“为什么只要小狗?”我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下头,低声说道:“因为……小狗是我的啊。”
祁淮安的眼眸微微眯起,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如同冰冷的利刃,刺得我心里一紧:“那我呢?”
我的心跳猛然加速,像是要跳出胸腔,慌乱地移开目光,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也在合同里,为什么不要我?”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慌忙背转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将我转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只带走了小狗,把我留在这里,不带走吗?”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让我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祁先生……别这样……”我低声求饶,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随即又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先生?呵……”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喜欢小狗什么?告诉我国?喜欢小狗主动?”他一边说,一边优雅而从容地解开自己的领带,随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接着又脱掉了西装外套。他径直走向床边,双手撑在床垫上,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深邃:“还是喜欢小狗的热情?”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线条流畅的结实胸膛。他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俯身凑近,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织在一起,我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木质香调。“还是小狗知道怎么讨好你?”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脸颊也开始发烫。突然,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用力一拉,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滑到了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小狗可以,那我呢?”
我慌乱地摇头,解释道:“你怎么能和团团比……”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俯身吻住我,惩罚性地咬了咬我的唇瓣,疼得我忍不住闷哼一声。“不是的…”我低声哽咽,想要解释,却被他紧紧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伸手搂住我的腰,将我拉得更近,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我耳边响起:“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能比?”
我想要逃避,可他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将我紧紧锁在怀中,让我动弹不得。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唇瓣,动作带着一丝温柔,声音却依旧带着压迫感:“在你眼里,我就比不上那条狗?还是你觉得我不如它重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捏着我下巴的手也微微加重了力度,我疼得皱起眉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能低声回应:“你和团团不一样…”
他轻笑一声,手指依旧轻轻摩挲着我的唇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当然和它不一样,我是你的未婚夫,它只是条狗。”我心里一阵苦涩,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激动地反驳道:“你也说了!你只是未婚夫!你根本不想娶我!”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你……真的这么想?”
“对!”我毫不犹豫地回应,眼眶也开始泛红。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突然用力,一阵剧痛传来,我忍不住低声痛呼。下一秒,他俯身吻住了我,一开始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用力地咬着我的唇瓣,可没过多久,吻就变得温柔起来,轻轻舔舐着我受伤的唇瓣,像是在安抚。
我的唇瓣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混乱和无奈,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他松开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然后眼神危险地看着我,语气沉沉地说道:“你真的觉得我不想娶你?”我大口地喘着气,脑海里一片空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带着一丝悲伤。紧接着,他伸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从未想过要娶你之外的人…”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流得更凶了,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衬衫。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安抚受了委屈的孩子,声音低沉而温柔:“你从未问过我的心意,就擅自做了决定!”
胸腔里像揣了颗滚烫的火球,祁淮安那句“从未想过要娶你之外的人”还在耳边反复回响,震得我指尖都在发麻。我撑着他的胸膛轻轻推开,声音带着没压下去的颤意:“你先去休息好不好?我现在很乱,想一个人静静。”
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僵了僵,指腹还残留着摩挲我腰侧的温度,最终还是失落地松开。整理衬衫领口时,他的动作慢了半拍,指尖好几次蹭到纽扣却没扣准。走到卧室门口,他又顿住脚步回头看我,昏黄的床头灯在他眼底映出片细碎的光,像有话没说出口,最后还是轻轻带上了门,连关门声都放得极轻,怕惊扰了我。
夜色漫过窗帘缝隙,我躺在床上,能清晰听见心脏“咚咚”撞着肋骨的声音,每一下都重得像要跳出来。伸手捂住胸口,掌心能摸到布料下心脏的起伏,那些混乱的情绪——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敢深究的悸动,在心里缠成了乱麻。
门外,祁淮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皮鞋尖抵着地板,耳朵贴在门板上。他能听见屋里我翻身的动静,每一声都揪着他的神经,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皮,心里反复琢磨:她是不是还在生气?是不是根本不信我说的话?
我平躺着闭紧眼睛,强迫自己想些别的,可脑海里全是他低头吻我时的温度,还有他说“你从未问过我的心意”时的委屈。越想心越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门外的祁淮安站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走廊的声控灯灭了又亮,最后他还是垂了垂眼,轻手轻脚地走回客房——他想给我时间,也想给自己一点时间消化这份忐忑。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我就醒了。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眼底淡淡的青黑,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选了件素净的白色连衣裙,领口缀着细小的珍珠,又把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化了层能遮住倦色的淡妆,背上小巧的挎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又干练。
卧室门刚打开,就撞见从书房走出来的祁淮安。他大概也没睡好,衬衫领口没系紧,露出一点锁骨,看到我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我白色连衣裙上停了两秒,喉结轻轻动了动。
我慌忙错开视线,指尖攥着挎包带子,声音放得很轻:“我有个合同要谈,晚点回来。”
“我让司机送你。”他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摇摇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语气却很坚定:“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他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掠过一丝失落,可看着我紧绷的侧脸,最终还是松了眉,声音放软:“好,注意安全。”
我没敢看他,只是轻轻点头,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开门时,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背上,像带着温度,烫得我后背发紧。坐进车里,发动引擎的瞬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的情绪也跟着翻涌——有对祁淮安告白的无措,也有对接下来谈判的紧张,像车窗外的云,一会儿聚一会儿散,根本抓不住。
祁淮安站在门口,直到我的车消失在路口,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心里又乱又涩,却还是忍不住安慰自己:至少她没直接拒绝我,至少还有机会。
开车到约定的咖啡厅,我停好车,深吸一口气才推开门。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桌面上,暖融融的,可我指尖还是凉的。我盯着面前空咖啡杯的杯沿,脑海里又闪过祁淮安昨晚的眼神,直到服务员过来问要点什么,才回过神点了杯热拿铁,顺便按季如风的口味,点了杯不加糖的美式。
没过多久,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推门走进来。季如风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看到我坐在窗边,立刻露出温和的笑,快步走过来坐下,把公文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星心,等很久了吧?”
我连忙把美式推到他面前,微笑着摇头:“刚到没多久,季总,这是按照您的口味泡的。”
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温热的咖啡香气在空气中散开,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我脸上,语气认真:“星心,这次合作的项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听到“合作”两个字,我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情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冷静下来。我挺直脊背,眼神坚定:“季总,这个项目对您公司和我们公司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们自然非常重视。”
他明显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因为其他事分心,拒绝这个项目呢。”
我抿了抿唇,露出礼貌的笑:“季总,您是前辈,经验丰富,我们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向您学习,怎么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他被我逗笑,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你们年轻人有活力,思想也活跃,能和你们合作,我也很高兴。”
我看着他,语气诚恳:“季总,那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呢?”
他眼睛一亮,立刻拿起旁边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份打印好的合同,推到我面前:“合同我已经带来了,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
我接过合同,指尖划过纸张边缘,逐字逐句地仔细翻阅。每看一条条款,都在心里默念确认,生怕有遗漏。确认所有条款都没问题后,我抬起头,看着季如风,语气肯定:“季总,合同我看了,我们没有意见。”
他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签订合同吧。”
我接过笔,指尖握着冰凉的笔杆,在合同上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顾星心”三个字,一笔一划,都透着郑重。季如风也接过笔签字,然后收起其中一份合同,站起身,朝我伸出手:“合作愉快,顾星心小姐。”
我连忙站起身,伸手回握他的手。他的手很温暖,轻轻一握就松开,没有多余的动作。我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满是对合作的期待,可我心里那丝关于祁淮安的未解情感,却像咖啡厅里没散的咖啡香,在寂静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签完合同,送走季如风,我坐在原位没动。阳光依旧温暖,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牵着,又乱了起来。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和季如风的合作是,我和祁淮安之间那些纠缠的情感,也是。未来还会有新的变动和挑战,而我只能带着这些情绪,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