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熊在追过来的路上想了很多。
小阿尔贝莱特根本没有刻意躲藏，循着微弱的呜咽声，冷淡熊很容易就找到了缩在墙根下那一抹紫发。本着对幼年阿尔贝莱特敏感程度的了解，他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脚步，在对方面前蹲下来：“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紫发下抬起一对眼睛来，像是某种受了伤可怜兮兮的幼兽。“……熊哥……”
“难受了？放心，没人会因为你刚才那些话就跟你闹别扭。”
“……”
“好点了就回去，大家都等着你呢。”
小阿尔贝莱特不说话，把脸埋得更深了，从冷淡熊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紫色的发顶。他们沉默了一会，接着冷淡熊开口了：“就这么不想变回去？”
“你也想要我变回去吗？”
“如果我说是呢？”
小阿尔贝莱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你也……为什么？因为他比我更好吗？比我开朗比我有用比我人缘好？因为我永远也成不了他？那还真是抱歉，我就是我，不会去变成别的什么我不认识的人！”
小阿尔贝莱特猛地站了起来，小小的胸口激烈地一起一伏。冷淡熊蹲在地上平静地望着他，反而更激怒了小阿尔贝莱特，他抓住冷淡熊的肩膀：“你们都在骗我，是吧？什么朋友，什么未来，都是另一个阿尔贝莱特的，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们只想哄着我去碰那幅画，好把你们的阿尔贝莱特换回来！没关系，我不需要，不过是被孤立而已，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泪珠沿着小阿尔贝莱特的脸颊划过，他张了张嘴，但声音淹没在哭腔里，微微带着颤抖：“你真的……希望我变回去吗，熊哥？连你也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冷淡熊沉默了一会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烟雾来：
“你不是我的朋友，明白吗？十年前的冷淡熊是你的朋友，我不是。我的从朋友是那个十来年跟我一起逃课，一起翻墙出去吃火锅，打游戏天天互怼的，那个阿尔贝莱特才是我朋友，你明白吗？”
小阿尔贝莱特呆呆地望着他。
“就算我说我是那个冷淡熊，你信吗？他有我声音粗还是有我能抽烟？我不是你认识的冷淡熊，你也不是我认识的阿尔贝莱特，但你第一眼看见我就知道我是冷淡熊，为什么？因为我还想得起来那时候，还能找回那个冷淡熊。
“而你呢，我知道你想不起来，但你能成为那个阿尔贝莱特。
“他是你的未来，是你自己选的我们，不是别的什么人。你就是你，就算你现在不记得了，但我是一路看着你走到这里的。刚才我就在想了，你就跟以前一模一样，一样的倔，不甘心做任何人的替身……我说这些你总能信我吧？”
小阿尔贝莱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冷淡熊在他面前蹲下，保持两人的目光平齐：
“你就不想看看你的未来吗？有我们的未来？”
他朝着那个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孩子伸出手。
纤细的小手搭了上来，先是小心翼翼地触碰，被冷淡熊摩挲了几下后开始回握，终于用力地抓住了冷淡熊。掌心紧紧贴在一起，交织的温暖不分彼此。
“我想……我想看，熊哥。”小阿尔贝莱特的声音很低，哭腔还没完全褪去，“那真的……是我吧？”
“嗯，我一直看着呢。”
他们就这么站了好一会，直到小阿尔贝莱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泪痕风干不再留痕迹。他轻轻拽了拽冷淡熊的袖子，冷淡熊会意，按掉烟头牵起小阿尔贝莱特的手，两个人一起缓缓地往回走。
“对了，你怎么抽烟了？”小阿尔贝莱特轻轻地问。
冷淡熊笑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特权了。”
-
他们回到其他人身边的时候皮小汉看起来已经快急疯了，咬着牙控制着才没冲过来：“怎么样了？”
“决定了。”冷淡熊把小阿尔贝莱特往前推了推，后者伸出手：“把那幅画给我吧。”
他听见众人仿佛都长出了一口气，但这现在不会刺痛他了。冷淡熊握着他的手，那幅画被递到他面前，画里的青年依然笑得风度翩翩。小阿尔贝莱特抬起头，目光扫过身边每一个人。
“我要去那个，有你们的未来。”
他轻声宣布，感觉着冷淡熊手掌的温度，把另一只手放在了那幅画上。
一道炫目的白光闪过，再睁开眼睛时冷淡熊已经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他愣了愣，想起什么猛地转过头去——
“熊哥。”
他无比熟悉的那个紫发青年笑吟吟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跟平时一样恶劣地挑起眉毛，“我都不知道你还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那谁让你小时候那么难搞。”冷淡熊耸耸肩，转过头去又点了根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