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夫人幽幽道：“卫夫人，你现在是陈家的媳妇，陈家是开国勋贵，有礼仪的，你不要乱了章法。”

　　其实她知道她在霍去病的婚事上没有插嘴的余地，有皇后有大将军，不可能让她插嘴的。

　　但她就喜欢看程瑟瑟帮她骂卫夫人的模样，若是程瑟瑟不能嫁给霍去病便罢了，若是嫁了，她做梦都会笑醒的。

　　“我弟弟为国征战！”卫夫人涕泪道，“当初若不是弟弟求情，陈何那条命早就没了，若不是弟弟让我尊重你，你还能在这里阴阳怪气说风凉话吗！”

　　卫夫人说罢，冷眼斜睨地上的程瑟瑟：“原本我为了皇后和大将军忍气吞声，不曾想你这么算计我儿子。

　　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当好人忍气吞声，你父亲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校尉，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一家滚出长安城！”

　　“翟夫人……”程瑟瑟尖叫，一下子跪在她脚下，“翟夫人，你要救救我，你要救救我。”

　　翟夫人一脚踢开她：“没用的东西！”

　　程瑟瑟见翟夫人不顶用，一下子冲到卫夫人跟前：“卫夫人，你可知道为什么要在后院说事？为什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你以为翟夫人是怕了你？翟夫人是护着你？你们卫家显贵又如何？陈家是开国勋贵，你们卫家才富了不到二十年，如何能与陈家比肩。”

　　卫夫人冷冷一笑：“好一个尖牙利嘴的丫头，颠倒是非黑白，怪不得翟夫人喜欢呢。

　　我们卫家富贵二十年也好，一两年也罢，反正不会让你这种人进门的！”

　　程瑟瑟忍着怒火，强笑道：“真是烈火烹油的卫家。你知不知道你们卫家危机重重，什么都想要最好的，也不怕皇上忌惮。

　　我跟你说，霍校尉最好迎娶我进门，我父亲官职低，不会对陛下产生威胁，只有我才能保证卫家万古长青。”

　　卫夫人一时语塞。

　　程瑟瑟再接再厉，故坐叹息道：“大将军也是的，姐姐是皇后，非要娶平阳公主，显赫异常。

　　以至于市井流传出‘生男勿喜生女勿悲，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真是好笑了，怎么能提倡生女儿呢，应该多生儿子，生七八个，最少也生四个。对了，卫夫人，你没有给陈掌生儿子吧。

　　你说你一个奴婢，能嫁给勋贵之子就应该感恩戴德，连儿子都没有生，有什么资格对翟夫人无礼呢？”

　　她觉得，只要让翟夫人看到，她有能力压制住卫少儿，翟夫人就能帮她嫁给霍去病。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议论我！”平阳主实在是听不下去。

　　说罢，她跟刘姜从阴影处走出来。

　　程瑟瑟踉跄的后退数步，似笑非笑：“你们这些权贵，居然在背地里偷听……啊哈哈……”

　　刘姜终于知道，为什么卫少儿弄不过她了。

　　得意时就对其他人极尽嘲讽，被揭穿时又装小可怜，碰到卫少儿这种好脾气，反应慢的，她就颠倒是非黑白。

　　她要廷尉好好查一下程瑟瑟一家。

　　翟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平阳主看都不看程瑟瑟一眼，对卫少儿道：“你要是喜欢干活，就去我府上干，我府上有的是活计。”

　　“是。”卫少儿谦卑恭顺。

　　平阳主和刘姜扬长而去，走出陈府时，刘姜吩咐随从，道：“让廷尉府好好查一下程瑟瑟一家，不许放过！”

　　“让张汤亲自查！”平阳主怒气冲冲。

　　因为是两个公主指定查，廷尉府自然不敢懈怠，很快查淮南王谋反案时，查到程瑟瑟的父亲程绍收过刘陵的贿赂，还帮刘陵杀过人。

　　卫青试图给程绍求情，但被平阳主怼回去，让他少管，还说他做事太留情面，以至于程瑟瑟这等骑在脖子上。

　　最终程绍被判弃市，程家其他人赶出长安城。

　　卫青很郁闷。

　　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怪霍去病，卫青觉得霍去病每天花枝招展招摇过市，把霍去病狠狠骂一顿，不许他出军营。

　　霍去病觉得自己很委屈，关我什么事。

　　但卫青骂他得受着。

　　陛下令廷尉查抄淮南王府，又勒索了几个勋贵，筹齐了秋日打仗的粮草，要他们加紧时间练兵，打出大汉的国威。

　　不过霍去病在百忙之中还是找到刘姜，承诺道：“公主，我一定奋勇杀敌，把陛下收走的一万户挣回来，还给你。”

　　“你小心点儿。”

　　“嗯。”

　　刘姜很坦然的接受者他的承诺。

　　五个月后，霍去病随卫青出击匈奴，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封冠军侯，食邑一千六百户。

　　平阳主笑对她道：“我就知道这小子能行。”

　　此时刘姜正在少府整理税入，不多不少，有一百万金。

　　她兴高采烈的走在宫道上，路过太史馆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走进去，看到司马谈在整理案牍，随口道：“太史令，你儿子回来了吗？”

　　“回来了，公主殿下。”

　　刘姜忽然有些踌躇，问道：“都有谁？”

　　“有小儿，有个姑娘叫小鱼的，还有个叫樊会的，说是樊哙的后人。”

　　“好。”

　　刘姜出了宫，来到司马迁家里，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何，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但她还是敲了门。

　　恰好，三个人都在。

　　“公主。”余小鱼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刘姜颇为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半路把你们仨丢下来，真是非常抱歉。”

　　樊会嘿嘿笑道：“皇太后病重，你该回去的，只是那个霍去病不给我们告别的机会。”

　　刘姜瞥见司马迁在整理竹简，走过去，帮他整理竹简，司马迁停下来，有些惊慌失措，道：“不要看。”

　　刘姜却看得入了迷。

　　良久，她叹道：“你可真敢写啊。”

　　司马迁道：“敢与不敢都写了，还请公主为在下保密。”

　　“自然。”

　　司马迁见她比之前要沉稳一些，心中莫名惆怅，想要问，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窦婴的矫诏事件……”

　　“什么都打听，你不要命了。”刘姜道。

　　司马迁别过脸，她已经回答了。

　　余小鱼和樊会呆在原地。

　　刘姜笑了笑，又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第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