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

废弃工厂内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酸雨彻底打破。

灰绿色的雨滴带着刺鼻的硫磺味，从天而降，起初只是淅淅沥沥，很快就变得密集而狂暴。雨水落在铁皮屋顶上，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冒出缕缕白烟。地面上迅速积聚起浑浊的水洼，泛着不祥的泡沫。

“快！把所有能接水的东西都挪到屋里！不能用的用防水布盖好！”南知序站在厂房门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但依旧沉稳。他指挥着李哥和小王，以及几个身体强壮的年轻鲛人，紧急转移堆放在露天的物资。

瑾莫站在稍远处的屋檐下，看着这幕景象，眉头紧锁。她的身体恢复了大半，但异能依旧沉寂。这场酸雨来得诡异而猛烈，让她心中的不安感攀升到了顶点。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雨滴砸落在她面前的地面上，溅起的细小水珠带着轻微的灼烧感。

“瑾莫大人，这里危险，您还是回里面去吧。”阿泽举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旧铁皮，试图为她遮挡可能飘进来的酸雨。

“我没事。”瑾莫摇摇头，目光却投向了铁丝网另一侧的外围仓库。那些研究者的住处。“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阿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他们好像早有准备，仓库顶上铺了厚厚一层防酸材料，雨水基本被挡住了。刚才看到两个人穿着防护服在外面检查东西，看起来比我们从容多了。”

早有准备？瑾莫的心沉了沉。在末日里，能对如此异常的天气有所预判，要么是运气极好，要么就是……掌握着更多信息。

酸雨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工厂内的气氛紧张而压抑。虽然主要物资保住了，但一些来不及转移的次要物品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更糟糕的是，储存的干净饮用水因为之前的消耗和这次意外，再次告急。

傍晚时分，雨势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南知序清点完损失，脸上带着疲惫。他走到瑾莫身边，低声道：“水不多了，最多再支撑两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水源，或者……冒险出去搜集。”

就在这时，铁丝网那边传来了动静。只见陈博士带着两个穿着防护服的助手走了过来，隔着铁丝网，陈博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南先生，瑾莫小姐，你们这边损失大吗？这场酸雨太突然了。”

南知序不动声色地挡在瑾莫身前半步，语气平淡：“还好，勉强应付过去了。陈博士你们准备得很充分。”

陈博士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我们也是侥幸，研究所之前有一些关于极端天气的预测模型，没想到真用上了。”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厂区内一些被腐蚀的痕迹，最后落在南知序和瑾莫身上，“看你们的样子，饮用水是不是有些困难？我们这边还有一些储备的净化水和高效净水片，可以分给你们一些，就当是感谢这几日的收留之情。”

他的提议看似雪中送炭，但南知序和瑾莫心中同时拉响了警报。无事献殷勤，尤其是在双方并不熟悉且互相戒备的情况下。

“不必了，陈博士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南知序直接拒绝，“我们自己能解决。”

陈博士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强求了。不过，如果你们需要净水片或者相关技术，我们很乐意提供帮助。毕竟，在这种环境下，干净的水源是生存的根本。”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再次扫过瑾莫，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等陈博士几人离开后，瑾莫才低声开口：“他在试探我们，尤其是对我们缺水的状况。”

“嗯。”南知序眼神冰冷，“他可能已经怀疑你们的身份了。鲛人离不开水，这是常识，至少在那些研究异类生物的圈子里，恐怕不是秘密。”他想起小时候在书房里那些关于鲛人的古籍记载，心头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