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

批罢折子，江尘便直往凌华宫而来。

小厨房从下午便开始忙活着，从茶水、小菜，再到饭后的甜点，一一按着皇帝的喜好，满满登登盛满了一厢房。

楚潇潇“参见皇上。”

江尘“起来吧。”

江尘扶起欠身行礼的楚潇潇，他面色平淡，看不出喜忧。

越是这种情形，楚潇潇愈发不知如何伺候是好。

江尘“朕今日批折子批的晚了些，叫你好等。”

楚潇潇“臣妾没有，等着皇上的时候，总觉得这时间过得又快又慢。”

江尘“何出此言？”

江尘在软凳上坐下，呷了口侍女奉上的红枣茶，润了润喉。

楚潇潇“臣妾盼望着皇上来，所以觉得这时间被拉的老长，什么时候皇上来了，才算到头；可也因着是皇上来，臣妾总觉得再多等些也无妨，皇上政务缠身，若因为臣妾而慌忙赶来，倒是臣妾的罪过，只望皇上‘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偏皇上又来的这样早，叫臣妾意外。”

一番言论逗得江尘不禁一笑，用手中的珠串轻轻拨过楚潇潇的脸颊。

江尘“小嘴愈发甜了。”

楚潇潇“皇上看了一下午折子，快用膳吧。”

正用着膳，隔窗隐约飘来了丝竹管弦之声，曲艺精妙，清丽柔婉。

楚潇潇“什么声音？”

祢曼云“眼下正是年关，许是宫里的乐师班子正在排练，也许是宫里哪位小主在为合宫夜宴的节目苦练。”

楚潇潇“宫中富察贵人精通音律，又是乐部尚书之女，从前听过她在御花园里哼曲儿，那歌声听得臣妾骨头都酥了。”

江尘“富察贵人有孕，你若想听，待她生产过后，朕赏赐你们去梨花阁共赏歌舞，如何？”

楚潇潇“谢皇上恩赐，话说回来，臣妾自入宫来，确实还未听过宫中的乐声呢。”

提起乐声，江尘垂眸轻叹，想起在宫外闯荡的日子里，柳乐柔常和他共坐墙头，看着满池的月光闲话，柳乐柔总会随手折下竹纸，拂拂灰，稍加工后便吹起竹笛。

那笛声虽不及乐笛清亮，却独有逍遥自在之感，两人的思绪，便乘着悠扬的笛飘向远方。

只是近日，柳乐柔总是郁郁寡欢，不知是因宫中嫔妃有孕，还是太后的威压，她看上去憔悴许多，在江尘面前也是场面话居多，哪怕是两人同床共枕，她也只默默噙着泪，靠着江尘肩头浅睡。

江尘起初还会耐下性子抚慰柳乐柔，时间长了，事务压身，又享受过其他嫔妃的温柔体贴，总面对着这张苦脸，不免心中烦躁，于是，江尘去柳乐柔宫中的次数渐渐少了。

江尘“宫中时日还长，乐声随时可闻，朕待会儿给你看个新奇的东西。”

尹成俯首听江尘低声密令后，面带笑容退了出去。

楚潇潇“什么呀？皇上惯会吊臣妾胃口。”

江尘“别心急，先吃饭。”

楚潇潇努了努嘴，只好乖乖吃饭。

入宫已有两月，江尘总共只见了三四位妃嫔，其余的常在、答应，只在各种宴会场合远远瞥见过皇上一眼。

虽说都是官宦家的女儿，起初内务府都不敢怠慢，时间长了，内务府的人自会观风预草动，胆子渐渐壮了，从不得宠的妃嫔起居里克扣油水，她们的日子也愈发难捱。

饭毕，尹成神神秘秘地揣了些东西进来，江尘便命楚潇潇进内房写幅小字，要以红梅为题。

楚潇潇正琢磨着构思，鸢尾从厢房外走了进来，站在楚潇潇身旁低声道

鸢尾“小主，景常在在外求见。”

楚潇潇“皇上在这，我怎好见她？”

鸢尾“奴婢知道，景常在下午发了高烧，所以皇上来时的传报她并未听见，奴婢已经转告景常在了。景常在此番前来是想向咱们借些炭火，她房里炭火只剩两成，还要留着过年，加上景常在患了风寒，所以想来借些炭火。”

楚潇潇“也是可怜，去挑些好的赠与她吧。”

鸢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