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和冬儿正在长径上边走边寻找持盈，突然听见一阵隐忍着的微弱哭泣声，“呜呜……”我看向冬儿，“冬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哭？”冬儿连连点头，“奴婢也听到了。”冬儿指向一处，“好像是那边传来的。”我点了点头，循着哭声的来源望去。

长径旁的树荫背后，躲着一个正瑟缩发抖的声音，“呜呜……”一个宫女安慰道，“小姐，您别哭了……”“嗯……我不哭……回……回建章宫吧……”宫女迟疑着说，“可是……您不是要去杨皇后那儿吗？”少女抽泣着回答，“不去了……我去求太后，让她放我回家……”

我走上前去，“持盈？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杨皇后……没、没什么。”持盈抹了把泪，仍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竭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流下。“看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没事。还有，本宫听到你方才说的话了。”“我……”宫女连忙劝道，“小姐……您就说吧。”

“我……我倒不是想向您隐瞒，只是此事实在丢脸……我……我方才在路上碰见了皇上，想着该上去请个安的，可皇上他……”

我心中疑惑，“皇上？”话到嘴边，又被持盈咽了回去，眼泪止不住地流，我追问，“皇上说什么了？”可是我怎么问，她都不回答了，只一味的流泪，那个小宫女憋不住了，抢先回答，“哎，就是小姐上去请了个安，结果皇上……以为她是不懂事的宫女……”“什么？！”宫女又说，“不过赵公公立马和皇上说了，皇上嘱咐了小姐让她多陪陪太后便走了。”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持盈本就心思敏感，怪不得会受这么大打击……”

宫女又安慰持盈，“小姐，其实您不用往心里去的……想来皇上近来忙于政务，对旁的事都不怎么上心，一时看岔了眼，又不是什么大事。真要细说来还是皇上……奴婢们不敢说皇上的不是，但怎也不是您的过错呀。”持盈打断了宫女的话，“别说了……若是让爹爹知道了……”“是……”我轻声劝道，“你别多想了，兴许皇上自己还过意不去呢，怎会向他人提起？若太后知道了，恐怕还要生他的气呢。”

持盈摇摇头，“爹爹总说我胆小懦弱，小家子气得很……我自己也知道……皇上会把我当成宫女，是再正常不过了。”说着，她伸出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又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样东西，“今日本来准备了一件礼物，打算去您宫里时送给您的……您宫里我就不去了，这个……还请您收下。”

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不尽感叹“好精致的绣图……”“这是……你自己绣的？”持盈轻轻点头，“技艺不精，让您见笑了，您不喜欢……不，您肯定看不上眼……唉，”持盈又低声自语，“还不如不送……”“不，很精美。好几次看见你在绣东西，还总是藏着掖着，本宫还以为你只是绣着解闷儿。看这手艺，怕是宫里许多绣娘都比不上你。”

听到我这么说，她脸上的泪容也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羞赧的笑意，“真的么……”我点了点头，“你很喜欢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