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1月11日的晚上,下着比平常还要猛烈的倾盆大雨,周围的环境十分阴暗,几乎看不清路。在路上行走着的艾克·伊索和维克多·萨诺瓦正商量着该去哪里度过这恶劣的一夜。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那间酒店问一下今天是否营业。”艾克弯着已经被冻僵的身子,抵御着大风的袭击,艰难地前行着。他提着沉甸甸的燃油灯,一边挽着维克多削瘦的身躯,一边冲着他眨了眨眼。听到此话的维克多缓缓抬起头,他犹豫了会儿,望着路边被风雨洗礼的一棵棵树木,调皮地滚了滚眼珠,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嗯嗯!”他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一口温暖的热气,在飘着雨滴的天空上飘了几下,便化成了雨滴的一部分,很快融入在昏暗的背景中。维克多戴着白色羽绒手套的双手合十,黄色的短发随风飘舞,这个不起眼的小特点突出了他活泼的性格。维克多可爱的样貌上画满笑意,他满怀憧憬地对艾克比了个爱心。
艾克放下燃油灯,捋了捋额前的刘海,便向着酒店的方向奔了过去。维克多挨在树干上,盯着艾克愈来愈远的红色背影,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可离去的艾克却从没有想过,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大约过了一刻钟,那个红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维克多的视野里,一同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瘦弱的白色身影,在黑夜中格外显眼。维克多不满地压了压帽檐,咬着干破的红唇,发出不愉快的声音。看见艾克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脸上表情迅速变回了天真的微笑。隐藏在背后的左手贴在不平整的树皮上,通过不断的敲打,发出了规律的节奏。仔细的听,还能分辨出这个曲子是《地狱中的奥菲欧》的大致节拍。
这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艾克拿着一串银制的钥匙,兴致勃勃地赶到维克多等待他的地方。“那位老板说今天营业,我们有地方……”话还未说完,一辆横冲直撞的黑色越野车鲁莽地闯进人行道,直冲维克多所站的那个位置,当艾克缓过神来,属于维克多的鲜血已经溅到了他的脸上,又粘又腥的感觉让艾克脸色大变。血腥味连同着恐惧感,一溜烟儿地冲上了脑袋。眼前的那辆肇事越野车的车窗上沾满了令人反胃的内脏,车头还因为冲撞,正冒着热气。一步之遥的距离啊,谁会相信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秒便丧命于自己的面前。
满身是血的维克多绝望地侧过头,他看淡生死地趴在地上,脸挨着凹凸不平的泥土,藏在地里的小石子陷进维克多的脸颊,在可爱的面貌上摩擦出一片擦伤。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所剩无几的体温在快速流逝着,维克多艰难地移动着身子,呼吸因为压在身下的越野车变得沉重痛苦。他移动着视角,脑子里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浑身上下都是痛苦,下体似乎已经没了知觉,维克多怎样也搬动不了双腿,他用尽全力地想要抬起那辆越野车,但微弱的力气却连门把手都移不开来。
“我……没事的……”维克多的余光瞄到还愣在原地的艾克,他放弃挣扎,勉强地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怎么会没事啊,头上的血还未止住,已经流得遍地都是。艾克手足无措地捂着嘴,脸上的惊讶似乎钉在了上面。“唔……快走,不需要理我……”维克多用尽全身力气,手还在不断地摸索着。
艾克拾起维克多的手,用干净的脸轻轻贴了上去,刚贴上去,他突然感受到有些不对劲,先是抬头一看,然后再将手指探上维克多的鼻孔。最后他大惊失色地定在了原地——满脸笑意的维克多已经没了那仅剩的呼吸,只留下那具无力冰冷的躯干。维克多的眼睛很自然地闭着,像是睡得很安稳一般,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黄色的短发耷拉在地上,混杂着许多泥土。脸上原有的腮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蛋挨在地上,原本活泼生机的气息也消散开来。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死寂和悔恨。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艾克捧着维克多的头,一滴滴的眼泪滴在维克多的脸上,湿润的雨水混合着血水形成一滩滩的水潭,雨中的空气也愈发浑浊,皓月烟云缠绕着整个城市,大风刮着艾克和维克多的头发,但这种方法还能有什么作用呢?还是唤不醒这位永远沉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