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富察琅嬅是谁!究竟是谁在背地里浑水摸鱼,陷害本福晋!是乌拉那拉氏?还是高氏?!
富察琅嬅罕见的疾言厉色,莲心站在外面不敢说话,她本是按大丫鬟调教的,但自从来到正院,却并不受到重用,甚至多有排挤。
福晋和素练的谋划,她隐有所觉,今日福晋回来,莲心便知不好,忙躲到了一旁去,却还是被素练当作让福晋发泄的由头,很是斥责发作了一通,此时站在外头看着门默默垂泪,胳膊上的掐痕还在隐隐作痛。
屋子里,素练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主子因着此事的不顺,又想起被喂了零陵香的事情,再迁怒于她。
素练依奴婢看,此事倒是青福晋更有可能些。
琅嬅皱眉看向素练。
素练奴婢思量了一番,这稳婆一事当是有内务府的手笔,至于那药粉,便不是内务府,也必得向府外去寻才是。
此时富察琅嬅早已被怒火烧光了理智,又因着一夜未睡,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实际的想法,见素练理出了头绪,并且听着也有那么点道理,顿时来了精神,示意素练继续。
素练因此奴婢回来便使人去查了,高家虽是内务府出身,但月福晋的阿玛已离开内务府多年,且月福晋近段时间也并没有使人出府。
素练而且奴婢想着,高家虽然还有族人在内务府,但这样的事情,月福晋应该也不会轻易托付于自家人之外的人。
提起晞月,主仆俩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毕竟在其手上吃了个闷亏,还是被按头吃下去后连还手都不敢的闷亏,此时听见对方的名字难免有些尴尬与逃避之意。
就是富察琅嬅,心里也下意识的不希望此事是晞月所为,实在是在零陵香事件后,在富察琅嬅心里晞月的危险性已经是提到了最高级,忌惮暗恨的同时也不想与其轻易对上。
好在,素练的调查结果也确实是把嫌疑指向了另一位。
素练倒是青福晋那里……
富察琅嬅转头看向素练。
素练青福晋那里,她身边的阿箬几乎每个月都会回一趟乌拉那拉氏。
富察琅嬅顿时来了精神,神情凝肃,只听素练继续分析道。
素练奴婢以为,景仁宫皇后虽然被禁足,但乌拉那拉氏两代后族,在后宫和内务府的实力定然是不容小觑的,纵使贵妃娘娘多有清理,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素练而且奴婢记得,先太后最早出身乌雅氏,比起本朝发际的高氏一族,这才是真正的包衣势力领头羊呢……
听到这里,富察琅嬅突然瞪大了双眼,如同被拨开了脑海中的混沌迷雾,有种拨云见月的恍然大悟之感!
啪!
富察琅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富察琅嬅本福晋便知道,因着当日选秀之事,她从来便以为这宝亲王福晋之位应该是她的,日常里端着正妻的架子处处试图越过本福晋,暗地里也没有放弃过谋算正妻之位!
富察琅嬅不愧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倒是真将她姑母这一套学得精通!
一番“合情合理”的推理,主仆俩便认定了此事乃青樱所为,说来也不算意外,一则嘛,青樱本来就是富察琅嬅的第一噩梦,在确认了自己很长时间不能生后,就更是生怕自己的正妻之位被青樱抢去了。
二来嘛,实在是从表面上看,青樱的嫌疑也很大,毕竟谁能想到,阿箬每个月回乌拉那拉氏是去送银子的呢?
剧情里,青樱成为娴妃后便在给家里送银子了,实际上是何时开始的倒不清楚,反正在这个世界是要早得多,几乎是从青樱出嫁便开始了。
其实也是:早在太后驾崩之后,乌拉那拉氏每年收到的孝敬便缩水了几乎一半,等到皇后倒台、家族里最大的官成了那尔布这个四品佐领,就彻底是入不敷出了,而当初青樱出嫁时,那尔布夫妻俩为了嫁妆好看些,很是掏空了家底,如今可不就得青樱反过头来接济了。
最后最重要的是,在富察琅嬅主仆俩的角度看来,晞月她应当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的,殊不知,早在近乎十几年前便开始做准备的晞月,别说是内务府了,就是这宝亲王府里都有近乎一半的奴才直接或间接是晞月的人。
因此,侃侃而谈自觉接近真相的主仆俩,甚至都不知道诸英在几个月前曾去过一次晞月的院子,更加不会知道,虽然晞月的人没出去,但这王府里前院的、后院的,厨房的、车马的,青樱院里、她们这正院,甚至是弘历身边的吴书来等人!每天进进出出的,可从未断过……
这边,主仆俩在商量着定不会让“青樱的阴谋”得逞,抱养大阿哥之事早已被抛在了脑后,且不说王爷会不会同意,一个注定体弱的阿哥,抱来又有什么用?万一有个不好,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而另一边,在睡了一天一夜后终于醒过来的诸英,看着自己枕头边的小小人儿,眼里满是慈爱与怜惜歉疚。
回想当日,她去求助月福晋,月福晋给她提供了两个选择,其一便是由月福晋出手,保证她平安生产,至于之后,她能不能保住孩子、能不能躲过富察琅嬅的二次下手,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这第二个选择嘛,自然就是如今这般,以稳婆和药粉之事反咬福晋一口,同时,一个注定体弱多病、不堪托付的阿哥,也能彻底打消福晋抱养的念头。
这是诸英的选择,比起先帝爷那位直郡王大千岁,诸英更羡慕本朝的裕嫔母子,实在也是诸英没有更好的破局手段了,福晋也许在月福晋、青福晋面前都稍显气短,但拿捏她这个没了母族的小格格还是易如反掌的。
与其母子分离、孩子被欺骗利用着成为旁人手上的冲锋尖刀,倒不如一开始就断了这个念想,以一点健康为代价,安全平安的度过这一辈子,最起码作为长子,还是一个没有威胁的长子,日后不论是哪个弟弟上位,都不会对这个大哥太差。
这是诸英在这样糟糕处境下能够为她们母子俩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不能说没有半点私心,但她并不后悔。
同时,在这过程里,晞月也丝毫没有掩饰她想要废了大阿哥的心思,虽然目前看来诸英足够清醒,但未免她日后得意忘形,还是从一开始便将她的期待值砍掉一半的好。
自然,诸英也曾忍不住好奇发出疑问。
诸英月福晋明明可以顺水推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此事,为何要……纵然妾身明白冤有头债有主,一切皆因富察琅嬅而起,但月福晋就不担心遇到那拎不清的,心里暗暗一同怨怼上月福晋?
诸英永远都会记得,当时月福晋的反应,就像是在看一个幼童顽笑般,童言稚语异想天开到了惹人发笑的程度,月福晋看着她笑得是那么温柔和…包容。
晞月若是诸英妹妹当真这么不懂事,那到时,姐姐也只能送你们母子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