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三的傍晚，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程薇意站在一栋看起来颇为现代的高层公寓楼下，抬头仰望。楼层很高，零星亮着灯光的窗户像散落的星辰。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柯谨言微信发来的地址和……一串数字密码。没有门牌号，只有楼栋号和一个单元门禁密码。
**1701。** 密码：**CAICAI**。
看到密码的瞬间，程薇意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CAICAI？是……“菜菜”？直播间里那些观众给她起的外号？他竟然用这个当门禁密码？！一股巨大的羞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意交织着冲上头顶，让她几乎想当场掉头就跑！
深呼吸，再深呼吸。程薇意努力平复着擂鼓般的心跳，指尖冰凉地按下了那串让她面红耳赤的密码。
“嘀——” 一声轻响，单元门应声而开。
走进电梯，按下17楼。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上升的失重感加剧了她内心的忐忑。她看着电梯镜面里自己泛红的脸颊和略显慌乱的眼神，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只是训练赛！只是去当个安静的辅助！不要多想！
“叮”的一声，17楼到了。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光线柔和。程薇意找到1701的门牌，站在深灰色的防盗门前，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却犹豫着是敲门还是按门铃。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柯谨言站在门口。他换下了奶茶店那身深色T恤，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灰色卫衣，下身是宽松的运动裤，头发似乎刚洗过，带着微微的湿气，少了几分平时的冷峻，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感。他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侧身让开位置：“进来。”
“哦……好，谢谢。”程薇意声音有点干，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飞快地从他让开的空隙里钻了进去。
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薄荷气息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没有预想中男生的杂乱或汗味，整个空间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有点空旷和冷清。
玄关很干净，只有几双摆放整齐的运动鞋。客厅很大，视野开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客厅中央铺着一块厚实的灰色地毯，上面散落着几个懒人沙发和靠垫。最显眼的，是地毯一角精心布置的“游戏角”——一台高性能的台式电脑，超大的曲面屏显示器，专业的电竞椅，旁边还放着直播用的麦克风和补光灯。另一边则是一个稍小的区域，放着他的平板和手柄，显然是给程薇意准备的。
整个空间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线条简洁利落，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种沉静和秩序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氛味，和她记忆中那杯薄荷奶绿的气息奇妙地重合。
“鞋。”柯谨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程薇意的打量。他递给她一双崭新的、印着卡通猫咪图案的拖鞋。
程薇意看着那双明显是女款、还带着可爱图案的拖鞋，愣了一下，随即脸颊更热了。他……他特意准备的？
“谢谢……”她小声说，换上拖鞋。柔软的触感包裹住脚丫，尺寸竟然意外的合适。
“坐。”柯谨言指了指那个小区域的懒人沙发，“他们还没到。”
程薇意依言坐下，柔软的沙发让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属于柯谨言的私人领地。客厅里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靠墙的一个书架上摆满了书。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除了她意料之中的大量计算机、编程、游戏设计、电竞战术分析类的专业书籍外，竟然还有不少科幻小说和……几本她眼熟的文学名著？比如《三体》的精装版，还有《百年孤独》。
她的目光被书架上一个小小的玻璃罩吸引。里面放着的不是什么奖杯或手办，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黑色游戏手柄？旁边还立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古早的、像素风的游戏卡带盒。
“那是……”程薇意忍不住出声。
柯谨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FC手柄。第一个。”
第一个游戏手柄？程薇意有些惊讶，又觉得这很符合他。一个将游戏刻入骨血的人，保留着最初的“武器”。
“喝水。”柯谨言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他不知何时从开放式厨房的吧台那里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小茶几上。透明的玻璃杯，清澈的水，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
“谢谢。”程薇意端起水杯，冰凉的温度让她指尖微颤。她小口啜饮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个安静坐在电竞椅上、正低头调试设备的少年。
他调试设备的动作很专注，侧脸在电脑屏幕微光的映照下，轮廓清晰而安静。卫衣柔软的布料柔和了他平时略显冷硬的线条，湿发垂在额前，少了几分锋芒，多了一种居家的、让人心安的沉静感。空气里只有他偶尔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和窗外遥远的城市车流声。
这个空间，和他本人一样，看似冰冷简洁，却处处透着一种独特的秩序感和……一种让她心跳加速的、属于柯谨言的味道。薄荷的清凉，书籍的墨香，电子设备的金属气息，还有他本身那种沉静的存在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属于他的世界。
程薇意捧着水杯，指尖感受着玻璃的冰凉，心却像被泡在温热的蜂蜜里，又甜又软。之前的紧张和忐忑，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在他无声的陪伴下，悄然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深的好奇和……难以抑制的心动。
她真的来到了他的领地。
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个在峡谷里大杀四方、在直播间沉默寡言、在奶茶店专注工作的少年，此刻，穿着柔软的卫衣，湿着头发，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安静地准备着一场训练赛。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程薇意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柯谨言站起身，走向门口：“来了。”
训练赛的队友到了。程薇意知道，属于她的“安静辅助”时间结束了。但此刻，她的心却异常安定。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充满他气息的薄荷味领地里，她不再是那个仓皇逃跑的程薇意，而是被他亲自邀请进来、站在他身边的——“菜菜”。
她放下水杯，深吸了一口带着薄荷清香的空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拿起手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这一次，是在他的世界里，为他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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