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我被带到了一栋普通的公寓楼，没有电梯，只有一望无际的长廊

上楼的路上我想了好多，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可以转学，是不是可以永远离开这里，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没有他的地方

台阶很短，楼层很高，越是往上走，越是窒息

妈妈的手牵着我，很温暖，让我觉得很踏实，心好似有了归处，开始不由自主的跳动，或许我本不想让它跳动，是有人命令我让它跳动

短短的三层楼，让我像是走了一辈子，如果刚刚溺死在湖里，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木沐，这是我家，以后也是你家”她一边开门，一边转过身来，笑着对我说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玩偶，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我小时候经常抱着它睡觉

我拿起它，手上沾上了灰尘

妈妈抓住我的手，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别碰，脏”

是啊，脏

我正愣着神，妈妈忽然牵起我的手，把我带到了沙发坐下，他走去厨房，捣鼓了好一阵，冲了一杯咖啡

妈妈把咖啡递过来，还小心翼翼的推了一下，推到了我的面前“喝吧，我加了糖，甜的”

咖啡好香，我第一次喝，好苦，真不知是我的心苦，还是它本来就是苦的，我希望我的未来是甜的，不要有一丝苦涩

妈妈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故作镇定的问了一句“木沐，妈不在的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吧，妈很想你”

听到想这个字，我的情绪忽然开始失控，一把打翻了咖啡，滚烫的咖啡洒了一桌子，冒出热气，杯子滚落，落到了我的脚边，发出咯吱一声，震人心魄

“没错，我过的很好，好到我在校被霸凌五年，无一人来管我，好到我被强奸，没有一人来安慰我，好到我从来不敢买新衣服穿，从来不敢去学校宿舍睡”

“对啊，我过的很好，你倒是好了，以前我从不怨天尤人，只认为自己活该，可现在不一样了，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却要在这个年龄为生计愁容”

“我吃了上顿没下顿，你来看过我吗？”

“我又做错了什么？别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又做错了什么？”

“陈丽，妈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叫你名字，你哪怕曾经来看过我一眼，我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啊！现在我不干净了，你倒嫌弃我脏，在我干净的时候也不见你管我”

陈丽的表情很平静，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医生，看到一个精神病，“木沐，你该睡一觉了，换件衣服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满是污渍，树叶树根垃圾咖啡，什么都有，怪不得她连碰都不肯碰我一下

陈丽低着头，走进了一个房间，拿出了一件新衣服，丢在了沙发上，便转身走了

那衣服很新，看着不像是最近买的，是不想要了吗？还是说本来就是买给我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乖顺的拿着衣服，走进了一旁的浴室，这个浴室比我的宿舍都大，有花洒，有浴缸，还有洗手台

打开花洒，水从头淋到下来，我享受着这种冲刷感，它真的能洗净我身上的罪恶吗？冲刷完我身上的污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