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执箸夹一物，唤来店家，问：“是为何物？”
店家答曰：“客官，此乃卤鸭。”
学士怒，拍桌而起：“通体覆毛，骨分两岔，前生啮齿，目后有耳，必为鼠首，汝竟敢如此放肆，指鼠为鸭，莫不是不把我堂堂一品学士放在眼里？”
店家笑曰：“嘿，小子，这公厨之主，乃是当今御史大人的亲侄，莫说你这区区学士，便是那刺史来此，见到此菜，也得哈腰称是，你若有本事，便上那公堂告我，看是我入狱抄家，还是你人头落地。”
学士：“休要放肆，待我把那状纸贴到告示处，看你如何嚣张！”
次日，学士携状纸，贴于告示处。
御史：“贴这状纸的，是何人？”
学士上前拜：“禀大人，是在下。”
御史招店家，立于侧：“你可有铁证？”
学士：“那物通体土黑，又遍布发毛，前段张口，啮齿俨然其中，上段两洞，洞后有耳，下端分两岔行走，御史大人，学生确信，必是鼠首无疑。”
店家立于旁，面含笑意，戏谑以观。
御史：“本官所要的，非你口头之言，而是实实在在的证物。”
学士不解：“大人所言证物为何物？”
御史：“便是你那当日指认的。”
学士：“大人，证物正于官吏之手。”
御史：“袁学士，你当日所见的可是这个？”
学士：“大人，不是这个。”
御史：“哦，那本官手里的，是为何物？”
学士：“大人，此乃鸭脖。”
御史：“袁学士，你状纸所云，此乃鼠首，怎么到了本官这里，又成了鸭脖呢？”
店家笑，无所云。
学士大惑：“大人，学生所指并非大人手中之物，而是当日学生碗里的鼠首。”
御史：“这便是你说那鼠首。”
学士：“大人，非此物！”
御史：“既是如此，那便寻令尊令堂辩上一辩，问问他们这是何物。”
学士：“大人，当日非仅学生所见，数十位同窗亦有目证。”
御史：“诸位学士，可有此事？”
店家笑，云：“公子，既是无中生有，那在下也不计较了，便是你那先生，也是我同窗好友，他晓得你善诡善辩，让我传话与你，若是再不明是非黑白，便不认你这个弟子了。公子，可想明白了？”
学士顾同窗，皆避己目，叹曰：“余细忆之，便是鸭脖，此乃在下之错，非鼠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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