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训练

我的抗议在唇边徘徊，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可是......"

"优璇。"

他忽然轻声唤我，指尖顺着我的手腕内侧缓缓滑过，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

"其实......"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

"我到现在也依然很害怕。"

我猛地抬头，看见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脆弱。

"害怕再也......"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能站在球场上了。"

他撑着床沿慢慢坐直身体，校服衣领处露出肩颈嶙峋的线条。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每多缺席一天，"

他的目光越过我，望向窗外远处的网球场，

"我感觉自己好像离重返赛场更远一步。"

我终是败下阵来。

“我明白。”

“但医生不是也说了，你的手术是成功的，再多些时日，你一定能重新回到赛场的。”

我默默拿起床头的药膏，重新为他包扎好伤口。

纱布缠绕间，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腰侧的皮肤，那里有一道新的淤青——想必是今早复健时留下的。

"但目前至少..."

我系好最后一个结，声音闷闷的，

"你得答应我，就算急切的想要回到球场，你的康复训练也别操之过急，不要总是给自己加大负担和训练强度，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幸村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猝不及防地红了耳尖。

"好。"

他的承诺轻得像一片樱花落下，却又重得像一个誓言。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当放学的钟声刚刚敲响，我就抱着课本快步穿过长廊。

夕阳将走廊染成橘红色，我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推开复健室的门，透过落地玻璃窗，我看见幸村正在平行杠间艰难地移动。

他的右腿肌肉还未完全恢复，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太阳穴因用力而暴起青筋，汗水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滑落，在下巴悬成晶莹的水珠。

"已经超时十五分钟了......"

年轻的治疗师不安地看着手表，却不敢上前打断。

我屏住呼吸站在窗前。

就在第七组训练时，幸村的左膝突然一软，整个人重重跪在垫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治疗师慌忙冲过去，却被他抬手制止。

"我没事。"

他喘着粗气，抓着栏杆的手指关节泛白，声音沙哑却坚定，

"继续。"

窗外隐约传来网球部的训练声——

真田严厉的呵斥，切原活力十足的喊叫，还有网球撞击拍线的清脆声响。

这些声音像无形的绳索，牵引着幸村抬头望向声源处。

紫蓝色的眼眸里燃起幽暗的火光，那是被囚禁的王者对自由的渴望。

他咬着牙重新站起来，复健服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皮肤上，隐约透出绷带的轮廓。

"再加练半小时。"

他对愣住的治疗师说。

转身时，他发现了玻璃窗外的我。

隔着透明的屏障，他对我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那个笑容像钝刀划过我的心口。

我推门而入，将冰镇的运动饮料塞进他手里。

瓶身立刻蒙上一层水雾，冰凉的水珠沾湿了我的指尖。

"先休息会儿吧，"

我轻声说，用毛巾擦去他额头的汗水，

"待会儿我陪你继续。"

幸村仰头喝水时，喉结急促地上下滚动。

有几滴水珠逃逸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流过凸起的锁骨，最后消失在汗湿的衣领里。

"谢谢。"

他放下瓶子，呼吸还未平稳。

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那是力竭的征兆。

"去坐会儿，"

我指了指旁边的治疗床，

"我帮你放松一下腿部肌肉。"

幸村略显惊讶地挑眉，但并未拒绝。

"怎么放松？"

"秘密。"

我故意卖关子，看着他慢慢在床边坐下。

当他靠近时，那股熟悉的混合气息扑面而来——

医用消毒水的冷冽中，夹杂着他身上特有的清新，像是雨后的青松林。

我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小腿，就感受到肌肉纤维不自然的紧绷。

"比昨天还要僵硬......"

我小声嘀咕，指腹轻轻按压着明显的结节，

"会有点疼，忍着点。"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个……唔——！"

他的调侃戛然而止，变成一声闷哼。

手中的饮料瓶被攥得咔咔作响，塑料瓶身凹陷下去。

我赶紧放轻力道："抱歉！我最近刚和康复科的护士姐姐学的，可能还掌握不好力度......"

"没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