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在床幔之上,投射斑驳的树影,青年卧塌,眉峰微蹙,于鸡鸣嘹亮时分睁眼,村中男女忙农,耕田犁地,除草播种,桃香传千里,江河涛涛。
细雨绵绵,风声清润,满地桃花瓣,树梢三两黄鹂,远处簇拥狭窄一片竹林,春笋新貌,竹尖翠意,露珠晶莹,往西,屋脊比邻,院中植有嫩柳,鸡鸭狗吠,门户大开,稚童嬉戏,好不热闹。
青年撑手欲起,临了安抚怀中小娃,小娃面色透红,温软可人,青年眸底盛清风,亲吻小娃面颊,剑眉松弛,神态轻愉。
后腰异动,腹前紧束,青年呆愣,目光移至腰间,腰间环臂,苍白无力,猛然惊悚,青年动身,捞小娃下榻,后撤至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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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北翼皱眉,拿起旁边赶牛的竹鞭,紧紧注视邵危的苏醒,声带发涩,就怕魔头性情暴戾,醒来无法接受自己和此般无助的情境,将怒火撒至村落无辜乡民。
邵危失去可依靠的热源,悠悠抬起眼皮,窗外暖阳刺眼,抬手捂住干涩的眼睛,视线聚焦,怔住,嗓音嘶哑,低语,“本教可是已故,怎的还撞见了,唉……”
淤北翼瞧他睡的衣衫凌乱,姿态懒散,甚至无视周遭陌生且粗陋的一切,惬意地坐起身,倍有闲心地梳理肩头散乱的青丝。
“如你所见,你我二人……”邵危未听完淤大侠所言,眯眼时眼尾浸出丝泪花,摆手打断道,“本教明白。”言毕,朝他勾手指,眼神涣散,倒也压不住迤逦的莫名气质,“过来,扶本教一下,人老了,腰也不好使。”
淤大侠闻言,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他的腰,“你……”,邵危不在乎他在往哪观摩,立即摆出一副可怜的小表情,“本教说来,比你大了十岁不止,已不如你这小辈身子骨硬朗。”
“……”大侠倒是不意外他年岁,可容颜青葱,实在具有迷惑性,周边紧张的气氛因这两三语散去,魔头似乎不难相与,语气稀松平常,并未特意提及两人矛盾。
“你就当本教柔弱不能自理。”邵危使出大绝招,淤北翼果然中计,脸色变幻莫测,终是无可奈何,缓步走近。
“这娃娃瞧着灵秀,不曾想淤大侠年纪轻轻,已有家室。”邵危认真瞄了两眼,随后夸赞道,“和你这做爹的长的真像。”
淤北翼脚步一顿,盯着他张合的唇瓣,那里昨日才被轻薄过,视线又扫过他生动的眉眼,眸底翻涌,径直来到他面前,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弯腰,不偏不倚印上那两片唇,“是,像我,还像你这个当娘的……”
邵危不自觉瞪大眼睛,唇上的温暖轻软不假,他颤着眼睫,望进青年暗沉沉的眼中,那专注执着的眼神,像是同他缠绵,烫的他眼角一热,急忙推开这道貌岸然的家伙。
淤北翼稳住身形,怀里的小娃被惊动,动了动,又香香软软地睡去,邵危想擦掉残留的触感,手停在半路,脸颊烧的慌,反而不敢去触碰双唇,缩起指尖,生闷气般将自己埋进被褥里,背对他。
这魔头……淤北翼伸手拨弄被子一角,手往里去,摸到一块皮肉,底下的人顿时抖动一下,他就着单手捞出某人,不顾那通红的面颊说道。
“要和我结为夫妻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邵危脸红到耳后,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心里两道声音在打架,一道在说,他可是害你锒铛入狱,你受尽酷刑侮辱,连命都丢了,怎么能乖乖答应,还叫他欺负你,另一道又在说,没关系,你不是早就厌恶教中繁忙的事物,更何况这种感觉很新鲜不是吗,做夫妻而已,命都给他了,答应又何妨。
淤北翼静观邵危的动向,又觉得他红脸的模样与久儿相似,尤其是那双眼,和久儿并无二致,给了他一种错觉,久儿的确是他和邵危所生。
邵危越想脸越红,他活到这里,连女子的手都未牵过,怎么,怎么,自己被调戏了,冷静冷静,邵危你可是魔教教主,要有一教之主的威严和压迫,可他性子本就软,没什么脾气可言,也不爱出门。
淤北翼确实没见过,哪个魔头会露出含羞带怯的可怜样,鬼差神使地空出一只手,落在他发烫的脸颊上,“考虑好了吗?”
邵危僵在原地,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张张唇,一滴清泪顺着眼尾滚落,下一秒,温热的唇贴上来,同他交换呼吸。
淤大侠大概知晓如何能叫他答应,邵危被亲的害羞不已,半晌从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哼,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日上三竿,淤北翼拉着小娃的手,进入后山深处,边走边聊天,小娃一路兴奋的不得了,看见什么都想带回去给娘亲瞧瞧。
邵危独自待在屋内,捂着脸懊悔不已,手掌下是晕开的红霞,心头的怪异感愈发强烈,自己怎么受不住刺激就答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