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亲爱的，下辈子再见。”

余笙抱着那个装满了他和林瑾燃的回忆的盒子，从万丈悬崖上纵身一跃，看着空无一人的崖边，万念俱灰。

“笙笙！”林瑾燃突然出现在悬崖边，双目猩红，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嘶哑，“抓紧我的手！”

余笙愣住了，随即抓住他的手，眼里重新亮起光，犹如星辰，隐隐染上了些笑意：“阿燃……”

不多时，他被林瑾燃成功拉上悬崖，安然无恙，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林瑾燃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

他看着林瑾燃苍白的面容，皱紧了眉，将后者抱在怀里，心急如焚地问：“阿燃，你这是怎么了？”

林瑾燃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却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口鲜血，浸红了余笙身上的白衬衫，刺眼至极。

余笙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紧闭双眼、了无生气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抚上那人死气沉沉的脸颊，期待着下一秒他会睁开眼，含着笑意，欠欠地说上几句惹人不快的话，眉眼间尽是飞扬的少年气。

可惜，终究是没有奇迹发生。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垂下，无力地触碰着这个他所热爱的世界。

余笙紧紧抱着林瑾燃，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这么努力了，林瑾燃还是会在这个时间点死去……

“第498次重来，林瑾燃胃癌晚期死亡，失败。”

余笙望着化成一堆数据的世界，想要抓住怀中人消散的一丝一毫，仍是抓了个空，跪倒在系统空间内，绝望地闭上眼睛。

“宿主，还要重来吗？”

系统例行公事地询问。

余笙忽然抬头，双眼通红，死死盯着系统：“如果我不重来，林瑾燃是不是就会这样死去？”

系统难得沉默了片刻，随即开口：“如果放弃，那这498次重来都是一场梦，林瑾燃的结局还是会和重来前一样，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改变。”他的声音平静至极，但隐约有着安慰的意味，“宿主，何必这样折磨你自己呢？林瑾燃死去已成定局，若是改变了，未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定。你如今如此执着，不就是因为你们之间情深缘浅，有情人难成眷属，心中始终难以放下吗？”他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若是你扭转了林瑾燃的结局，可后来林瑾燃却变心爱上他人，你这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或许是余笙内心的悲痛欲绝，系统的声音中竟也有些苦涩。

“不会的。”余笙摇摇头，“你根本不明白瑾燃的一往情深，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一次次重来。”他无可奈何地笑笑，泪无声地落下，激起数据翻涌，“哪怕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又如何，只要瑾燃平安顺遂，一世无忧，我便万死不辞，肯为此赴汤蹈火。”

我爱他，并不是因为他爱我，所以我才爱他。

“我爱他，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看见他离去，我还是会悲伤心痛，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我依然愿意奋不顾身，为他无怨无悔。”

良久，系统微微叹了口气，打开了轮回之门。

“好，那请宿主作好进入第499次的准备。”

“等一下。”余笙在踏入那扇门之前，喊住系统，“可以让我重生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吗？”

“好。”

系统答应了，看着余笙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等到水落石出那天，你会痛恨自己做出的选择吗？”

只是，希望这次你能有所察觉吧。

系统垂下头，看着自己半消失的身体，竟也有了哭的冲动。

病房内，庄雨眠抱着一个可爱的奶团子，眉眼温柔，看着臂弯中的小家伙，轻声道：“宝贝儿子，你快点长大吧。”

余昭快步走进来，从自己老婆手中抱走儿子，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哎哟儿子，让老爸抱抱啊。”

庄眠声笑着看着自己的老公和儿子，问道：“朝朝呢？还没下课吗？”

“她说最近临近期末考了，想先回家复习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让你高兴高兴嘛。”

“怎么连弟弟也不见一面呢？下回你和她讲一下，不要总是埋头苦读，也要劳逸结合。”庄雨眠摸着儿子肉嘟嘟的脸颊，担心起了女儿，叹了口气。

余昭一口应下：“肯定的老婆，我做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瞧把你能的。”

庄雨眠嗔怪地看了余昭一眼，捏了捏儿子的小手：“还是儿子可爱。”

“是是是。”

余昭笑着看着他们，凑过去在庄雨眠的脸上亲了一口。

庄雨眠的脸一下就红了：“多大个人了，害不害臊啊？！”

余昭睁大眼睛，故作无辜：“我亲我自己老婆天经地义的哇！”

庄雨眠赏了他一个白眼，从他手里抱走了儿子，不再理会他了。

余昭无奈地笑了笑，眼里满是宠溺。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夕阳早早走到天边，撒下余晖于人间红尘，寒风高卷，驱散雾气弥漫，拥住了金乌最后一缕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