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宫后我终于见到绯凉,她抱着我大哭了一样场,我好生安慰才止住她的眼泪。
之后我一直在找那本《幽明广记》,绯凉却说它被列为禁书,早就买不到。
第四日晨,我听说顾昭抓到了百晓阁的人。
我亲自前往将军府,刚下马车便有侍卫迎了过来。
侍卫甲“参见公主,将军恭候多时,请公主随我来。”
我不禁一愣,顾昭知道我要来?
我跟随侍卫一路来到内院,顾昭见到我,毫不意外,挥手屏退了侍卫。
孙念辞“你在等我?”
顾昭“以公主的行事作风,知道我抓住了百晓阁的人,必然会来问个明白。”
孙念辞“顾将军如此从容,是仗着有大将军在背后撑腰,还是觉得我根本威胁不到你呢?”
顾昭“公主何来此言?我不过格尽职守罢了。”
孙念辞“那我若是想要亲自审问,顾将军会给这个面子吗?”
顾昭看着我,良久,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顾昭“自当从命。”
我跟随顾昭来到位于府院深处的地牢。
然而,没有严刑逼供,也没有奄奄一息的犯人——这里竟是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顾昭促狭地看着困惑的我。
顾昭“公主还没有看明白?百晓阁根本不重要,有没有从他们口中审问出线索也不重要。”
顾昭“口供都已写好,只等随便押几个囚犯,画了手印,便可交差。”
孙念辞“那夜你们抓的人......”
顾昭“公主看来还不了解大将军的行事作风,大将军做事向来是......不留后顾之忧。”
孙念辞“......!你是说,他们已经......但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顾昭“公主如此聪明,你觉得我是何意?”
孙念辞“我回到晟宁那夜,吴亥明明可以轻易杀了我,但他没有。”
孙念辞“起初我以为你只是担心无法向父皇交代,但你说得没错,我对父皇没那么重要,他不会为此大动干戈。”
孙念辞“那就说明,你根本不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这是其一。”
顾昭听着,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顾昭“......公主继续。”
孙念辞“第二日,我设法找到了那夜被你抓去的宅院,在那儿发现了吴亥遗落的一支飞镖。”
孙念辞“我本想着是因为角度隐蔽,你的手下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才没有发现......可是以你的谨慎,真的会轻易遗漏这么重要的物证吗?”
孙念辞“所以,那飞镖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
顾昭看向我的眼神第一次起了波澜,似乎有些意外。
顾昭“还有其三吗?”
我点了点头。
孙念辞“那日在侧殿外,你对我说过一句话。”
顾昭“难道在公主眼里,这世上的人事都是非黑即白的?那也太单调无聊了。”
孙念辞“我觉得,这句话像是在说你自己——既非黑白,那便是在真假对错之间,夹缝求存。”
孙念辞“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动机,但我想,那一夜,你其实是在保护我。”
我想从顾昭滴水不漏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破绽,但他只是笑了笑。
顾昭“公主很聪明,但有一点没有意识到。”
顾昭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在石台上铺开。
顾昭“这幅画卷今日在市坊之间流传甚广,画师是谁尚不清楚,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顾昭“火凤只现于乱世也终将终结乱世,传闻中唯有李氏血脉可驯服凤凰,所以周遭各国一直都心有忌惮,不敢造次。”
顾昭“但自高旭薨逝,火凤便再也难寻踪迹,这些年大成国力衰颓,北昆、古川俱是蠢蠢欲动。”
顾昭“偏偏这是,前有十二年前荧惑守心的判词,后有公主刚回京便流传起更好再现的传言......”
顾昭“公主还不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听母后说,十二年前那名术士为我定下判词之初,父皇并不以为然。
后面却不知为何,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将我驱逐出宫......
孙念辞“但是......为什么父皇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让我回来呢?”
回宫之后,我接到父皇的诏书,将我的封邑定在了灵州。
自开朝以来那里都是流放之地,在偏远的大成与北昆边界,父皇却将它‘赏’给了我。
但我只是平静地接下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