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客为主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苏洛。众多手持弯刀的北昆人也未能打扰到他分毫，苏洛抬眸，目光越过重重人群看向我。

苏洛“公主不应只身来此。”

我想起初见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再结合现在我桎梏于人的处境......突然感到一丝心虚。

孙念辞“......好巧啊苏大人，我们每次见面的地点，好像都很奇怪，哈哈。”

苏洛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对我尴尬的招呼做出任何反应，这让我更尴尬了。讪讪收回手，我认真地研究起天花板上的一面蛛网......织的真难看。

北昆使者甲：“你是什么人？”

苏洛“使者可听说过晟宁城的新嫁娘案？死去的新娘不甘心独自离开，她游荡在人世，挑选着能陪她上路的人。传说在午夜听到新娘歌声的人，一定会遭遇不幸。”

“什么意思？你还没回答老子的话呢......”

苏洛“贵使团发生命案前，是不是也听到了方才的旋律？”

众人都愣住了。“我、我听到了......又一个女声在唱......”一名歌姬瑟瑟发抖地开口。“是从王子殿下的屋内传来的，我当时还奇怪，为什么王子会点这么...这么瘆人的歌曲......”使者丙：“我也听到了......”使者丁：“之前老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看使团众人的反应，确实不止一个人听到过那个诡异的歌声。

孙念辞“......”

我看向房内里贴着的‘囍’字和桌上摆放整齐的白烛，确实都像是在指向新嫁娘。可苏洛......总不会真觉得是已死之人来索命吧？

使者甲：“放屁！老子才不信这世上有......”

苏洛“确实，苏某也不信这些魑魅魍魉。但歌谣出现在客栈，随即贵使被害，这两者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这倒是不难猜测。苏某现在只好奇一件事......”

苏洛“贵使团当下是想查清楚真相抓住凶手，还是只欲以此为借口，挑起事端？”

此话一出，不仅是北昆使团，就连我也被他这云淡风轻反客为主的口才震惊了。北昆使者甲：“......、你这是想反咬一口？！”使者乙：“别跟他废话！先抓起来！”北昆侍卫们当即围上前，却被歌姬的一声惊叫打断。

孙念辞“是蛇！”

不知何时，房间里出现了无数的蛇，却并没有攻击，只是对着北昆众人发出嘶声——就连我都能感受到，这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使者甲：“这......”众人不敢上前，但面面相觑之间，神色却很古怪。

苏洛“还不肯让我们离开吗？”

他走到使者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对方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慌张，窘迫，惊疑——不同的表情在使者脸上快速闪过，将我的好奇心燃烧到了顶点。使者甲：“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洛“公主想说什么？”

在我第三次将目光偷偷瞄向苏洛的时候，闭目假寐的男子终于开了口。

孙念辞“......咳，谢谢你，为我解了围。”

和苏洛约见两次，他帮了我两次，看来这位秘府令也不像人们说的这么不近人情......

苏洛“公主殿下若是担上了谋害使者的罪名，只会给大成蒙羞。”

下一刻疏离的语气就敲醒了我。在苏洛眼中，‘我’并不重要，或者说秘府令在意的这是‘大成公主’的名声。

孙念辞“那些蛇是你招来的吗？你这笛子好像挺厉害的，能借我用用吗？”

苏洛“......不是，不能。”

孙念辞“那秘府令大人方才跟那使者讲了什么？他们居然真的肯放我走。”

苏洛“我只不过是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使团勾结黑市，走私货物。”

他睁开眼，见我惊讶的样子，毫不意外。

苏洛“悖论虽然兵力强大，但是恶劣的天然环境决定了他们物资匮乏，所以才一直觊觎大成的富饶。两国之间走私贸易屡禁不止，在大成低价收购的物资运送到北昆后便能以极高的价格出售。这样肥的油水，没有几个人能拒绝。使团每次来大成，成员都会暗地里勾结当地的黑市，采购一些物资掺杂在朝贡的队伍里运回去。”

孙念辞“......”

苏洛“怎么了？”

孙念辞“没想到，秘府连走私都管。”

苏洛“如果仅仅是这些，秘府都=自认不会插手，但值钱的可不只是吃穿用度的物资......还有情报。”

孙念辞“你是说......这些使者在售卖情报？那第二件是什么？是跟北昆王子的死有关吗？”

那双紫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我，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苏洛突然开了口——

苏洛“公主能不能想明白，那些蛇的来历？”

那些北昆人似乎非常惧怕突然出现的蛇群......究竟是谁这么厉害，能够操作它们？

孙念辞“虽然我不知道那些蛇是哪儿来的，不过......我也有一个你不知道的请报！”

苏洛“公主是指那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神秘人。”

孙念辞“每次......诶？你......你怎么知道？”

我惊讶极了，苏洛却还是那副淡漠从容的模样，重新闭上了眼。

苏洛“公主忘了......秘府，无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