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权（傅闲）

那副火药凤凰画被我带回了佳人坊。我和傅闲之间好像一如既往，但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这种改变体现在我寻他的身影时他刚好看过来的眼神，手指触碰时他唇边的笑意，以及......

他主动提出为灵州改良火器。

傅闲“我确实很久没碰过这些，可能要花些时间。”

我知道定风波对他而言太过重要，一是确实需要时间适应；二是沉在心底太久，一朝摊开也并不会立刻放下。

但他愿意重拾火器便代表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到这个时候我反而不急了。

孙念辞“那傅老板可不能偷懒了。”

傅闲从图纸上抬头看了我一眼，眉眼带笑。

傅闲“从遇见公主那刻起就不能了。”

孙念辞“是我的错咯？”

傅闲“是我自愿的。”

我笑了笑，撑着下巴看他认真描画的样子，他任我打量，嘴角却轻轻弯起。

很快，图纸上出现了一个雏形。这个角度看不清楚，我便站起身想绕过去，谁知刚走到他身后，腹中突然一股绞痛。

我下意识撑住旁边的架子，架子晃了一下，有东西掉了下来，却被一只手挡住。

傅闲“怎么了？”

傅闲一手揽住我，一手护在我脑后，声音沉沉。

孙念辞“腹痛......”

他即刻让伙计去请大夫，随后将我扶到软榻上。我坐下时又是一阵疼痛，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攥紧。

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手背有淤青，应是方才替我挡的那一下。我立刻松开，却被他反手握住，将淤青藏于下方。

傅闲“手很冷，又腹痛......是吃了什么寒凉的东西吗？”

傅闲“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不用开口。”

他轻声询问，我摇了摇头。

傅闲“那是昨夜着凉了？”

我在混沌间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况，点了点头。

他让我靠在他肩上，不知从哪里扯来一张薄毯搭在我身上，随后单手倒了一杯热水送至我唇边。

傅闲“应该是腹部受凉，没事的。大夫还没到，先喝点热水。”

我能感觉到他的担忧，但他从始至今有条不紊，声音温柔，意带安抚，没让着急从语气里透露出半分。

我想起之前不舒服时佳人坊上下手忙脚乱的样子，好似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我也知道他们也是担心，但相比之下，傅闲的冷静确实让我得到了安抚。虽然我并不慌张，可疼痛也确实有所缓解。

傅闲“公主先用这个暖着吧。”

在我河水时傅闲起身离开，回来时递过来一恶搞裹着柔软的汤婆子。

我把汤婆子搁在腹部，暖意通过布料渗透到皮肤，让我眉头微微舒展，也有了力气开口。

孙念辞“傅老板这么会照顾人......”

傅闲在我身边坐下，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大概是见我有所好转，眼中才再次带了笑。

傅闲“没有别人。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

他话里有话，我愣了半晌，移开目光闭上眼。未消的疼痛还在挣扎，我却不自觉弯了嘴角。

孙念辞“我有点困了。”

傅闲“那便休息一会儿，大夫来了我叫你。”

手上捧着暖意，身侧靠着温柔。我本来只想闭目养神片刻，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时日已西沉，我被移到里屋。屋内点着灯，一片静谧，只有细微的书页沙沙声从屏风外传来。

一觉醒来疼痛已经消失无踪。我起身，循着声音来到外间，见傅闲正倚在榻上，听见动静后从书上悠然抬起眼。

傅闲“公主醒了？”

孙念辞“说好大夫来的时候叫我的。”

我走过去，傅闲合上书搁在一旁，眼里笼着温和笑意。

傅闲“见公主难得好眠，便没叫醒你。还难受吗？”

孙念辞“不难受了。”

傅闲“那就好。大夫说公主确实是受了凉，好在不严重。他开了药，现在在炉上热着。”

我点点头，傅闲便起身去端药。我喝完药，又被喂了一颗蜜饯。

孙念辞“难怪那孩子这么喜欢你。”

我咬着蜜饯含糊开口，傅闲一挑眼，笑意流出眼角。

傅闲“那公主呢？”

蜜意在口中弥漫，我想了想，笑着回答。

孙念辞“我？我该走了。”

我站起身，傅闲没有阻止，而是将一张纸递给我。

傅闲“药方，请公主带回去交给身边人。早晚各一服，记得按时服用。”

我的目光从药方移到他手背上，那里一块淤青，是白日他护着我的头时受的伤。

孙念辞“你的手......”

我绕过药方抓起他的手仔细检查，他任我检查完，在我要去取药却摇摇头。

傅闲“不用了。”

孙念辞“不行。”

他笑了。语气低柔，满是暗示。

傅闲“为什么？”

我与他对视片刻，他却忽然抽回手。手上一空，我因着惯性跌坐在他腿上。

我撑住他胳膊稳住身形，一抬眼，便落入咫尺之间的眼眸里。

气氛无端暧昧，呼吸交缠到分不清。他没有动，只是垂着眼看着我，烛火于他眼中灼烧，透着热意，也泛着诱惑。

他轻轻一挑眼角，我仰起头，一点火星落下，便燃起一片。

傅闲“......”

嘴唇相触的柔软慢慢被灼烧的气息所取代，烫得唇舌发麻，蜜饯残留的甜得以分享给另一个人。

但渐渐，温柔的辗转厮磨被不知道谁的凌乱呼吸吹乱了节奏，我忍不住攥住手下的衣料，下一刻，唇上柔软便退开了。

微凉的风吹散居高不下的热，我微微睁眼，看见那双向来游刃有余的眸里满是浓重墨色，像被火光席卷后的凤凰画。

孙念辞“你之前想问什么？”

傅闲“什么？”

他声音还带着几分哑，低低的，挠了下我的耳朵，让我想起方才的那个吻。

孙念辞“刚刚那句‘为什么’......”

他略微眯起眼，含着笑意，抬手拨了拨我的发，指尖顺着发丝落到我唇角，若有似无地一碰。

傅闲“不用问了，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大概明白了，他想问的事为什么我这么在意，就如同之前问我为什么想了解，想看见完整的他一样。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引着我去认识，去塑造我们之间的关系。

孙念辞“如果我一直给不出答案呢？”

我故意询问，他的手滑下，落在我手上，轻轻握住。

傅闲“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倾身靠近，细微热潮洒在我脸上。我下意识闭上眼，感觉他在我眼上轻轻落下一吻。

傅闲“你和我之间，选择权永远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