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漫天桃花飞舞,背后那人悄然现身。
一袭玄衣,从天而降,斜撑一柄红色桃伞,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蓝湛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望向那人,眉头微微皱起,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来者何人?!”
玄衣男子开口,声音并不如蓝湛想的那般低沉,反而清澈明亮,悦耳动听。
答,还是不答?
蓝湛有些犹豫,答,可自己并不愿与他言语,不答,于理不合,最终还是微微颔首:“蓝湛。”
玄衣男子将目光投放在他衣领处的一朵桃花上,皱眉道:“你摘了我的花。”
蓝湛一愣,原来,他是此处桃林的主人么?
男子一甩衣袖,那花便到了他的手上。“说说吧,这账,该怎么算?”
“我……”
蓝湛自知理亏,心怀愧疚。
他本无意,只是见此花开的娇嫩,不觉摸了一下,岂料只是轻轻一下,它便落到了自己身上。
“我赔你吧。”
玄衣男子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挑眉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赔?你怎么赔?”
“这……”蓝湛面露尬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罢了罢了。”玄衣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慌乱”的小包子,再看手看中渐渐泛红的桃花,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就只能是你了……”
“什么就是我了?”
蓝湛不解。
只要一想起姑苏蓝氏那帮披麻戴孝的老头子,玄衣男子就觉得脑壳痛,再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竟然要托付给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回去还要想怎么才能向江澄他们解释,只得感慨“花生凄凉啊”。
他不由得又看了眼前的蓝湛几眼,唉,其实这小孩长得……还不错?
肤色白皙,瞳色极浅,淡若琉璃,虽然年纪尚小,但已隐约可见日后之姿。
几朵桃花擦过他的脸庞,人面桃花相映红,当真是“人比花娇”。
自己好像……不算太亏吧?
这样想着,玄衣男子忽然笑了一声,他看向蓝湛,道:“接着。”
“啊???”
蓝湛下意识伸出了手,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那朵桃花已经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中,花瓣上还留有那人的体温,暖暖的。
“这是何意?”
蓝湛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人,男子洒脱一笑,手中的花伞向后偏去,露出了一张风流公子的面容。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弯成了一对月牙儿,星眸微转、眼中波光潋滟,嘴角勾起,笑容张扬肆意,手中的花伞斜放在左肩,迎着漫天飞舞的桃花。
天人之姿。
这是蓝湛第一眼的想法。
“对了,还没告诉你,我叫魏婴。”
魏婴走近蓝湛,弯下腰,轻轻地点了一下蓝湛手中越发娇艳的桃花,语气轻佻:“小蓝湛,嗤一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在桃林里乱跑,长得这么好看,不怕被坏人拐走啊。”
“……”
好生轻狂。
蓝湛的眉头又皱了几分。
“唉唉唉,还皱?一脸苦大仇深,你老婆死了吗,多难看啊。”
魏婴刚说完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狠狠地摇了摇头:“呸呸呸,真是的,说他老婆死不就是说我死吗,晦气!”
“!!你……你这人……”
蓝湛一脸不可置信,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简直是……”
“不知羞耻!”
魏婴一脸无所谓,耸了耸肩,道:“怎么,想抵赖?这可不行,你摘了我的花,就要对我负责。”
“我夷陵老祖的婚,你也敢退?”
“摘了我的桃花,就是我的人了!”
魏婴又觉得这样好像还不够保险,万一这小郎君又出了什么意外,他可上哪哭去,眼角余光又瞥见蓝湛头上随风飘动的抹额,心生一计,口中念动咒语,在这条卷云纹抹额上施了一个法。
待做法完毕,魏婴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了,此咒可在危难之际护你,不用谢我,好好照顾我的花,以后我可是要取回的。待你长大之际我会回来找你,可别到那时你又喜欢上了别人,守好你自己的心,可别被拐走了,记住了!”
语皆,魏婴的身子刹那间化成千万朵桃花,在空中消散,而蓝湛手中的那朵桃花,愈发鲜艳。
年少初见,似戏言,惊鸿一眼。
险境丛生,再睁眼,朵朵桃花映少年。
玄衣起,桃花落,妖兽口中夺婉君。
君笑颜,再难忘却。
情不知何时起。
一朵桃花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