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十八年间那些珍贵的记忆如同细沙从指缝间悄然滑落,与此同时,陌生而诡异的片段却如潮水般不断涌入脑海。我深吸一口气,竭力让狂乱的心绪归于平静。尽管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突破了常识的边界,可我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在此刻,绝不能仅仅作为旁观者等待事态发展,必须要有所行动。
我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房间内的布局,可这房间空间着实有限,难以让我尽兴探究。于是,我移步到阳台,目光越过栏杆,开始审视外面的环境。根据现有的记忆拼凑起来,这里是王者大陆新兴的一股势力所在之处,四周环海,宛如一颗独立于世外的明珠,自成一派天地。
我重新走进房间,缓缓坐在梳妆台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镜子中的自己。镜中人儿身着一件紫色裙衫,那紫色如暮霭般深邃而神秘,腰间浅紫色缎带轻轻系着,宛如一抹轻柔的云雾萦绕其间。檀木簪安静地别在发间,在微卷及腰的长发映衬下,整个人显得清冷出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气息,似是带着淡淡忧愁的幽兰,在寂静中独自绽放着自己的韵味。
问雅(这副打扮,倒像是话本小说里描写的魔族人的装扮)
记忆中,我并非魔族出身,而是妖王桓越已故妻子所诞下的幼女。然而,这妖族与江东乔家一样,同样信奉着一件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至宝——九天玄玉。在妖后生产前夕,那九天玄玉竟突然显灵,留下一段令人胆寒的预言:若妖族中有人诞下双生子,则其原身必为妖花彼岸花。若是单生倒也罢了,可若是双生,那必然是一明一暗、一强一弱,届时,必将天下大乱。桓越与他的妻子面对此预言时,彼此对视,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至妻子诞下那对双生花,而这对双生花的原身果真是一株并蒂彼岸花。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压力如乌云般笼罩着妖王宫,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其他几方势力听闻此事后,纷纷磨刀霍霍,前来讨伐。为了不打破这岌岌可危的平衡,桓越只能忍痛将我这个幼女悄悄送出宫外,并对外宣称我已死于刺客之手,以平息各方的觊觎之心。
在我成长的漫长岁月里,始终是孤身一人栖居于此。妖王对我的漠视如同荒野中的冷风,肆意且无情。这使得那些不相信我与妖王关系的人,纷纷怀揣着探究与刺杀的目的前来。每一次暗影中的窥伺,每一回刀剑下的争锋,都像是死神派来的使者。为了在这充满恶意的世界中活下去,我只能日夜苦练法术,将自己铸就成一座难以攻破的堡垒。那不断攀升的力量,是我存活下去的倚仗。这些年,倒在法术之下的刺客,多到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面容,而我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宛如一部部无言的史书,默默诉说着这些年来我所经历的血雨腥风,见证着我的不易与坚韧。
侍女问雅公主,开下门好吗?
问雅谁!
当那阵不期而至的敲门声在寂静中响起,我本能地伸手探向梳妆台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刀柄。手握利刃,我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了房门的方向,心跳随着门外的未知而加速跳动。
侍女您不必紧张,我是您的侍女
侍女我奉命来给您送食物
随后,那侍女再次不耐烦地敲响了门,几声短促的叩击在寂静的走廊中显得格外突兀。她虽心怀烦躁,却苦于宫规森严,无法擅自离去,只能勉强克制着性子等待我的回应。而我,反倒因这略显粗鲁的打扰而松了一口气。心中紧绷的弦悄然松弛下来,先前的戒备之意也随之消散。或许,在这深宫之中,连这般急躁的态度都显得无比真实,反而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心安
问雅你就放在门外,我一会儿去拿
侍女是
侍女动作敏捷地将食盒安置于门外,未作停留便匆匆离去,那匆忙的背影仿佛生怕沾染上不祥之气。待我整理好心绪,缓步走向门口时,门扉不知何时已被悄然推开。我轻轻弯腰,将食盒自门外端入室内,指尖触碰到那还带着些许温热的提手,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滋味。
自幼及长,父亲的目光仿若穿透了我的存在,那眼中再难寻得一丝对女儿的眷顾。每日里,刺客的阴影如影随形,令我时刻处于戒备之中。而在这深宫之中,我的衣食住行竟连下人都不如。宫人们偶有受了委屈的,便会寻到此处,将满腹的怨气朝我倾泻而来。那些恶言秽语如冰冷的箭矢,一支支射向我,然而大多时候,他们也只是停留在言语的攻击,并未有过太过分的举动。我便也当作是这宫廷中的一阵冷风,虽刺骨,却也只能默默承受,不当一回事,毕竟在这没有父爱庇佑的角落,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这一切。
在将所有必需品整理妥当之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逃离这座囚笼。外面的世界再未知、再遥远,也胜过在此坐以待毙。我小心翼翼地挑选了几件换洗衣物,又谨慎地收拢了一些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每一样物品都被我仔细包裹,仿佛那是维系我新生希望的最后纽带。
一只纸折的灵鹤翩然自窗外飘落,轻盈地降落在桌面上。指尖尚未触碰,便已感受到那淡淡萦绕的法术余韵。鹤身之上,那一抹熟悉的印记赫然入目——这正是长姐问天独属的私人印信。此印向来只留予身边至亲之人,外界罕有人知。这些年来,姐姐暗中接济于我,所用之物无一不携带着这独特的标识。每一次见到这印记,心中既暖且酸,那是姐姐在暗处默默守护我的见证。
问天此去一别,恐再难相见。离别之痛,非仅仅是泪湿衣襟那般直观,而是如同置身茫茫人海,再难寻得彼此身影的绝望;又似跨越万水千山,虽相隔甚远却总怀着一份情愫在心底暗涌,仅此而已,尽是无尽的怅惘与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