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

哪吒发现敖丙的秘密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午后。他蹲在藏书阁房梁上打瞌睡，忽然瞥见敖丙捧着本《东海志异》，指尖正摩挲着书页间夹着的琥珀色糖纸——那糖纸边缘已经泛黄，分明是五年前陈塘关庙会特供的麦芽糖包装。

"冰块脸！"少年魔丸倒挂在梁上晃悠，发梢扫过敖丙的龙角，"你暗恋小爷就直说！"

"哗啦——"

龙族太子手忙脚乱间冻住了整排书架，冰晶顺着古籍蔓延到哪吒脚踝。混天绫自发缠住敖丙腰身把人拽到跟前，两人鼻尖相撞时，哪吒突然嗅到对方衣襟里散发的甜香。

"你偷吃我的麦芽糖！"他扯开敖丙的衣领，发现内衬口袋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张糖纸，最旧的那张还沾着焦黑的痕迹——正是当年火烧陈塘关时，他随手包了烤山鸡塞给敖丙的那张。

敖丙的龙角泛起晚霞般的绯红，寒霜却从脚下蔓延成冰花："这是......镇海符的原料......"

"撒谎。"哪吒突然舔了下他颤抖的睫毛，"你每次说谎时，龙角都会变成粉红色。"

僵持间，窗外突然传来丝竹喧闹。虾兵蟹将抬着鎏金礼箱鱼贯而入，九尾狐妖九离摇着折扇跨进庭院："东海明珠十斛，求娶敖丙太子！"

哪吒手中火尖枪瞬间洞穿礼箱，烤焦的明珠滚落满地。他踩着焦黑的聘书冷笑："带着你的破烂滚蛋！"

"这位是？"九离的狐尾卷起敖丙一缕银发。

"他相公！"哪吒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红莲，共生契印与敖丙的冰纹同时爆出强光。太乙真人刚灌进嘴的酒全喷在申公豹脸上："你们什么时候结的魂契？！"

敖丙在强光中踉跄半步，后腰冰裂纹突然蔓延至脖颈。哪吒瞳孔骤缩，他早该发现这几日敖丙灵力流转异常——这人竟把七成灵力都注入了共生契印。

"逞英雄上瘾了是吧？"哪吒拽着人撞进内室，混天绫将门扉锁死，"真当小爷看不出你在硬撑？"

敖丙跌坐在软榻上，龙尾无力地垂落地面："玄冰兽造成的旧伤......"

"放屁！"哪吒突然掀开他后襟，指尖抚过腰际新添的灼痕，"这是替我挡天雷时落下的！"

空气突然凝滞，五年前的画面在两人眼前闪回。那日哪吒硬抗三十六道紫霄神雷，敖丙化出龙身将他盘在中央。雷火灼穿龙鳞时，少年魔丸把最后块麦芽糖塞进他嘴里："别死啊，你还没赔我新毽子......"

"原来从那时起......"哪吒捏着泛黄的糖纸，突然咬破指尖画了道血契，"听着，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

敖丙还未来得及反应，九离的狐火已烧穿门板。妖族少主举着破碎的共生玉佩大笑："我说敖丙殿下怎么突然要联姻，原来灵珠早就......"

"闭嘴！"哪吒的混天绫与敖丙的冰凌剑同时贯穿玉佩。漫天碎玉中，两人背靠背结成法阵，红莲业火与玄冰风暴交织成太极图腾。

九离的狐尾被烧焦三根，仓皇逃窜前撂下狠话："你们等着！三日后锁妖塔......"

"吵死了。"哪吒甩出乾坤圈把残党扫出东海，转身将敖丙按在珊瑚屏风上，"继续刚才的话题。"

敖丙偏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血契需要双方......"

"少啰嗦！"哪吒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三百年前就刻着你的名字。"

掌心相贴处突然滚烫，敖丙惊觉自己灵台深处的龙珠正在与魔丸共鸣。记忆如潮水涌来——昆仑巅的并蒂莲池边，红衣神女笑着将半颗莲子放进他前襟："等冰火相融那日，我再来娶你。"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刹那，哪吒突然咬住他喉结："这次换我主动。"

"等......"敖丙的抗议被混天绫堵在喉间。少年魔丸恶作剧般舔过他冰凉的龙角："当年你喂我吃糖的时候，就没想过要负责？"

窗外偷看的太乙真人激动得扯断胡子："快！快记入《仙界姻缘录》！"

纠缠间，敖丙袖中滑落一卷陈旧的鲛绡。哪吒展开后愣在原地——那竟是用糖纸拼成的画卷，细致描绘着他历年生辰的模样：七岁时踩着风火轮拆陈塘关，十岁在海底烤鱼引得虾兵哭嚎，十五岁枕着敖丙龙尾酣睡......

"变态跟踪狂！"哪吒耳尖滴血地把画卷塞进怀里，"没收了！"

敖丙用龙尾卷住他脚踝："那是聘礼清单。"

"哈？"哪吒被拽得跌进软榻。

"按照人族习俗，下聘需要三书六礼。"敖丙不知从哪摸出本《凡间婚俗大全》，龙角还泛着羞涩的淡粉，"我已经准备好......"

哪吒用混天绫把他捆成粽子："谁准你擅自决定的！" 说着却把最鲜艳的那张糖纸折成莲花，别在敖丙发间，"下聘这种事......"

东海突然剧烈震荡，申公豹的传讯符在窗外炸开："锁妖塔......塔塌了......"

哪吒把敖丙扛上肩头："回来再跟你算账！" 踏出殿门时却悄悄收紧手臂，让龙族太子能舒服地枕着他颈窝。

混天绫在身后自动系成同心结，月光将两道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长。藏在暗处的月老抹着眼泪狂记："强强互宠就是最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