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在最后一口气息中悄然熄灭,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
陈珊的声音在寂静中轻轻颤抖着:“千岁,你骗我……你说过等油灯燃尽就回来的……”
她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细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暖阳依旧温柔地洒在院门旁的梧桐树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美好。
陈珊抱着那只白猫,轻声唤道:“千岁,千岁,我们去摘叶子吧。”那时的千岁双腿还未因那次意外而瘫痪,她总是笑着回应:“好呀,陈珊,你可不许耍赖哦!”
两人笑闹着,仿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午后。
白雪皑皑,整个院子被岁月遗忘,显得格外荒凉。
不知为何,陈珊今天突然想回到这里看看。
院子里的小墓碑静静矗立着,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未曾到来的人。
“陈珊,你又输了!”记忆中的千岁笑嘻嘻地说,“这已经是我摘的第三片叶子了。”
陈珊撒娇般地请求着:“千岁姐姐,你让让我嘛。”
陈珊的手轻轻抚上墓碑,指尖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石面,心中一阵刺痛。
“千岁,三年了,你怎么不让让我,自己先去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千岁,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千岁,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你回来好不好?回来好不好?回来看看我吧,千岁……”
思绪飘远,眼前的画面仿佛回到了那个夏日午后。
小溪边,两个孩童的身影欢快地嬉戏着。
“千岁,千岁,我抓到了一条鱼!”小陈珊兴奋地喊着。
千岁急匆匆地跑向屋子,刚出门就看见陈珊摔倒在泥沙上。
“千岁姐姐,对不起,我把鱼放跑了。”小陈珊抽抽噎噎地哭。
千岁无奈地叹了口气:“陈珊,下次你不要再这么鲁莽了。”
“知道了,千岁姐姐…”
“ …我知道了,千岁姐姐……”陈珊站在风中,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肩头。她愣愣地说着,可这次千岁不会再替她擦去眼泪了。
陈珊用手背轻轻拭去泪水,裹紧披风,缓缓走向屋里。
屋里的砚台还放着纸笔,上面稚嫩的字迹写着:“爱姐姐”。
陈珊拿起笔,沾了沾那未干透的墨汁,写下:“爱姐姐,千岁”。
墨水经过时间的沉淀,颜色渐渐变淡,似乎在无声地告诉陈珊,这里早已物是人非,她所爱的人早已不在了。
怎么会呢?她爱的人怎么会不在呢?陈珊茫然地想着,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不舍。
姐姐只是去了一个没有疾病的天堂了而已。
陈珊脚步轻移,口中喃喃自语:“姐姐,我来陪你了,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了。”
陈珊重新走回小溪边,看着里面清透的沙泥,缓缓躺下。
她感觉到溪水在自己的脸庞滑过,或许这个死法不是很体面,但没关系,姐姐,我马上就能和你团聚了。
“等我,姐姐。”
陈珊呢喃了几句,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枯叶划过,只留下一片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