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月光皎，映画血霜耀
江山此多娇，凤舞对虎啸」
这应是他此生最难忘的一天。
血染红了玄武门前的寒霜，也真个奇怪，明明方入秋时才两日，却已是月色寒凉，看不出一丝的希望。
“殿下，如今太子已死，还需……”
“你先回去吧，好好犒劳犒劳弟兄们……我想一个人静静。”李世民的声音很低，低到自己也不确定说了什么。
“是。”尉迟敬德应了一声，自己先折返回去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李世民松了一口气，险些从马上跌下来。一番喘息后，才稍稍定了心神。
“也许几年后，我会后悔今日射出的这一箭吧。”李世民沉思着。“兄长，对不住了……”
「决然一箭穿云霄
终是凤舞胜虎啸
此间尘世太纷扰
来生续把家常聊」
“陛下？陛下！”
李世民恍然惊醒时，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袍。望着酒桌对面还在唤自己的魏征，略显尴尬地咳了两声。
“咳……玄成，现在几时了？”
“已近夜半。”魏征恭敬的回答。随即，魏征眉头轻蹙:“陛下这是……饮酒过量醉倒了？怎的就是不听劝……”
“朕只喝了两杯，不碍事。”
“……陛下可有心事？”
“并无。”
“那方才陛下在梦中……一点也没有个帝王该有的样子——哭哭啼啼的，倒像个小孩子”魏征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
若是少时，魏征说他一句，他便会怂恿兄长李建成与他一起以十句“奉还”。毕竟，看着老师被自己气到语无伦次，任何调皮的孩子都会与“同谋”嘻哈大笑，即使是皇子、太子也不例外。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如今，物是人非……不，是物是人不归了吧。
“陛下？……”
魏征的轻声呼唤又让李世民从酒杯中映出来的残月里清醒过来。
“朕……没事。”
魏征一改常态，用一种担忧的眼光看着李世民。
良久……
“臣抖胆，陛下莫不是又想起前太子了？”
“过去……现在……原来，朕一直都醉着，从玄武那日……直到现在，还不愿醒来……”
“陛下，怀念过去 也只不过是在记忆长河里刻舟求剑罢了。”
“人生……果真的如戏一般，道不尽那离合与悲欢……”
“太子殿下他……成王败寇，败的也不算丢人。” 魏征从来不会在安慰人这方面上花心思，现在这话一出口，倒使人更心酸了。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最后，魏征打破了这死寂的平静。
“还望陛下恕罪，老臣先行告退。”说罢，便起身欲走。
“魏卿……”
“臣在。”
“你现在是唯一能让朕心里舒服点的人了。谢谢。”李世民的语言有些许生硬，但语气再无法比这更诚恳了。
“陛下说笑了，老臣可不敢当。”说罢，魏征便转身离去。
残月的光，无力地打向窗前的霜。好似当年——那年血霜映月光，透骨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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