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
阳光穿过枫叶,在文达的银发上织出碎金披肩。她枕在格林德沃膝头,手指仍勾着那枚褪色的德姆斯特朗校徽。格林德沃的异色瞳孔蒙着白翳,却准确摸到她的手背——那里有1921年留下的玫瑰刺痕。阿尔伯特将羊毛毯轻轻盖在他们交叠的腿上,动作熟练得如同过去六十年每个秋日午后。
"阿尔伯特,"文达忽然睁开眼,眼底泛起少女时的狡黠,"还记得庄园西角那棵会喷糖果的老山毛榉吗?"
"你把父亲的怀表埋在那下面,害我被罚擦了一星期盔甲。"阿尔伯特笑着剥开太妃糖,糖纸在夕阳下折射出1905年的虹光。
格林德沃的轻笑混着落叶簌簌:"后来那棵树结出的苹果都有齿轮花纹..."他的声音渐弱,掌心覆上文达不再起伏的胸口。阿尔伯特握住姐姐逐渐冰凉的手,看见格林德沃的异色瞳孔终于同步了——都凝成琥珀般的暖棕。
遗物整理者
魔法部派来的年轻办事员站在门口发抖。阿尔伯特将柠檬雪宝糖罐推过去:"别怕,他们只是睡着了。"壁炉上摆满相框:1905年文达骑着飞天扫帚撞碎庄园彩窗;1921年巴黎演讲现场,她站在格林德沃身后抛洒黑玫瑰;1955年退休晚宴,两人把魔法部长领带变成跳舞的蒲绒绒。
"这是姐姐的日记本,"阿尔伯特抚过烫金封面,"她总说等老了要写回忆录,结果只记了菜谱和...咒骂盖勒特弄坏她茶具的八百种方式。"他笑着笑着咳出血——圣芒戈的治疗师早说过,他的心脏是靠着执念跳动的时间琥珀。
在地下室找到那架老式留声机时,阿尔伯特的指尖开始透明。唱片转动出1902年的童声:"我要成为能驯服夜骐的女巫!""那我当姐姐的扫帚保养师!"幼年自己的回应让糖罐突然炸裂,太妃糖滚落成挪威的极光轨迹。
时光摆渡人
葬礼那日,戈德里克山谷的枫树一夜白头。阿尔伯特穿着文达织的圣诞毛衣主持仪式——袖口还沾着1995年泼洒的热可可。当棺木入土时,年轻办事员惊呼:"照片!"
泛黄的1905年庄园合影正在褪色。文达飞扬的裙摆化作银蝶,格林德沃绷紧的嘴角松弛成笑纹,幼年阿尔伯特手中的机械青蛙突然蹦出相框,在墓碑间演奏《仲夏夜之梦》。
"他们只是去修另一台留声机了。"阿尔伯特对吓呆的众人眨眼,将最后一本相册放进棺木。封面是他熬夜粘贴的星空图——北极星位置贴着文达的校徽碎片,大熊星座用格林德沃的旧领带针标记。
归巢
月光漫过墓园时,阿尔伯特打开尘封的机械青蛙。文达十五岁的声音流淌而出:"等我当上魔法部长,就把所有会议室变成糖果工坊!"少年自己的傻笑穿插其间:"那我负责试吃!"
心脏传来如冰层破裂的脆响。他摸索着戴上文达遗留的护目镜——镜片上立刻浮现1905年的庄园:姐姐正把德姆斯特朗校徽系上夜骐脖颈,金发少年在树影里偷望她的背影。
"这次换我追你们了..."阿尔伯特枕着枫叶堆闭上眼睛。护树罗锅们抬着微型留声机出现,播放出三重唱般的呼噜声——来自三个总在午睡时抢毯子的老家伙。
晨光中,年轻办事员发现三块墓碑环绕成三角,缝隙间生出齿轮状山毛榉幼苗。树洞里藏着发条青蛙,正循环播放着跨越世纪的对话:
"臭盖勒特!还我蓝莓酱!"
"文达·罗齐尔小姐,请问你愿意签收一份德姆斯特朗的雪吗?"
"阿尔伯特!别教护树罗锅玩噼啪爆炸牌!"
风掠过时,满树红叶都成了1905年的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