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提着酒在那长桌边上停下,将它一把扣在了桌上。
谢师睁开了眼睛,“百里东君,这是你的酒?”
百里东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对面那坛酒挑眉道,“这是你的秋露白?”
谢师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既然人都到了,那就比试开始吧,荀先生,月牙姑娘。”
他又抬头看向楼上,恭敬道,“还有小先生。”
萧若风摸了摸江暮染的脸颊,和她嘱咐了几句,从二楼雅座上一跃而下,坐在了那最后一张评判椅上。】
“原来第三位品酒师是老七啊!”雷梦杀摸着下巴诧异道,“难怪先前在说什么徇私的,如果这个人是老七的话,那必是不会的。”
“是啊,小先生的人品是大家都信得过的。”谢师也点了点头。
众人也都点了点头,虽然萧若风是百里东君的师兄,可并没有人会因此而觉得有失公允,因为学堂小先生,本来就代表着“公允”二字。
【萧若风笑了笑,率先道,“那便先喝秋露白吧。这几年经常随军在外,也是许久没喝到过了,甚是想念。”
谢师点了点头,捧起那坛秋露白,手轻轻一掂,酒坛上的封纸被酒水戳破,一股浓郁的酒香在阁内流淌开来。
百里东君闻了闻,已经沉醉其中,“这就是秋露白啊,好香!”
谢师手又一挥,澄澈清明的酒水从酒坛之中掠出,流入了萧若风等三人面前的酒杯中。
百里东君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你有一坛酒,却只用了三杯,剩下的等你输给我,赠予我如何?”
“等你赢了再说。”谢师一挥手,“三位,请。”
萧若风率先拿起了酒杯,感叹道,“秋露繁浓之时,以玉壶收之,用于酿酒,故称‘秋露白’。因为秋露难收,就算动用千百人次,用于酿酒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这一月只能品这一日,遗憾了。”
萧若风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满意点了点头,“比上一次喝到的秋露白,更醇厚了。】
水镜外众人只能看不能饮,听着萧若风的评价,各个都口水直流。
司空长风看着水镜内外都在直咽口水的百里东君,嫌弃地杵了杵他,“你今天好歹是来比试的,把口水收一下行不行?”
“不矛盾。”话是这么说,可百里东君眼睛都不带挪一下的。
踢馆归踢馆,那秋露白是好酒可是名副其实的。
【说话间,另外两位品酒师荀先生和月牙姑娘已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又缓缓睁开,一双眸子瞬间变得澄澈透明。
荀先生也点了点头,“小谢近年来酿酒之术精进不少,比起那杯秋露白,已经差得不太多了。”
谢师抬头看向楼中那壶酒,苦笑一声,“差不了太多,也算是夸赞吧……”
月牙眼睛已经笑得弯成了一道月牙,“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酒仍是好酒,谢师却比当年的谢师也多了几分中年之愁。”】
谢师望着三人各异的神色,胸腔里涌动着暖意与涩意交织的潮水,终是轻叹一声,“世事无常,最会磋磨人的意气,如今这酒里酿的,可不就是那些消磨掉的旷达么?”
“谢师过谦了。”百里东君闻言摇了摇头,“听三位的描述,我觉得这酒就像深秋的柿子,青时涩口,熟透才甜。虽是少了年少时的锋芒,可却多了岁月的醇厚,真想亲口品一品啊!”
谢师微微一怔,良久他才抱拳,声音微微沙哑,“是我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