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塘关的雪下得很大。哪吒站在天元鼎的废墟上，掌心躺着那颗泛着幽蓝光泽的仙丹。李靖说，这是殷夫人的最后一缕魂魄，被太乙真人用七色宝莲强行锁在丹中。可这丹是冷的，冷得像母亲再也不会抚摸他额头的手。

“吒儿，”敖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龙鳞在雪光中泛着青蓝，“元始天尊的九转回魂阵，或许能救她。”

哪吒攥紧仙丹，火焰从指缝溢出，灼得掌心生疼。他想起母亲被投入天元鼎时的那句话：“娘从未在乎你是仙是魔，娘只知道，你是娘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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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说，归墟是东海尽头的深渊，藏着上古神祇的遗骸与魂魄。九转回魂阵需三物：龙族逆鳞、魔丸精血、仙丹为引。哪吒剜出胸口一滴精血时，敖丙正生生撕下颈间鳞片。血与鳞交融的刹那，归墟的海水骤然沸腾，漩涡中心浮起一座青铜祭坛。

“若阵法失败，你我会被归墟吞噬。”敖丙的嗓音发颤。

哪吒将仙丹嵌入阵眼，咧嘴一笑：“老子命硬，阎王都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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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启动的瞬间，哪吒坠入一片混沌。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蜷缩在墙角，浑身魔纹狰狞，而殷夫人提着染血的剑，踉跄着从战场归来。她的铠甲裂了三道口子，血浸透护腕，却仍笑着掏出一串糖葫芦：“吒儿，娘陪你踢毽子？”

幻境陡然扭曲。无量仙翁的锁链穿透殷夫人的琵琶骨，将她拖向天元鼎。哪吒嘶吼着冲过去，火焰却一次次穿透虚影。“别回头！”殷夫人的声音刺破黑暗，“往前走，吒儿……娘在终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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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深处传来低吼。守阵的竟是上古妖兽蜚，独目赤红，蹄如巨锤。哪吒的火尖枪刺入其咽喉时，敖丙的冰锥正封住妖兽退路。蜚的血溅上仙丹，幽蓝光芒倏然暴涨——丹壳裂开一道细纹，殷夫人的虚影若隐若现。

“还不够。”敖丙喘息着抹去嘴角血渍，“阵法要吸尽施术者的灵力……哪吒，你会死。”

红绫裹住颤抖的手，少年将全部灵力注入阵眼：“放屁，小爷和阎王打过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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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灵力耗尽时，仙丹炸裂成漫天星火。星火中走出的人影银甲染霜，眉目如画。哪吒瘫倒在地，视线模糊前，他听见一声颤抖的呼唤：“……吒儿？”

殷夫人的掌心贴上他滚烫的额头，像小时候每一次哄他入睡时一样。

雪停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