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血焚香

江绾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她盯着手背上疯狂蔓延的红色昙纹，忽然扯开囚服衣领——锁骨下方竟有枚与苏晚相同的注射疤痕。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越狱？"她将针管扎入颈动脉，绿色液体瞬间变成血沫，"当年你父亲给我注射的可不是毒品......"

傅临川猛地捂住苏晚耳朵，却挡不住江绾最后的嘶吼："是永生血清！"

整层楼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苏晚看见江绾的皮肤正在龟裂，碎屑中露出金属光泽。傅临川拽着她撞开暗门，身后传来机械关节转动的咔嗒声。

"她不是江绾。"傅临川在消防通道急转，"是叔公用神经芯片控制的仿生人！"

苏晚的高跟鞋卡在台阶缝隙。当她弯腰去捡时，瞥见傅临川后颈的追踪芯片泛出红光——与江绾死前眼中的频率完全相同。

---

**七日后的午夜，傅氏祖宅。**

苏晚抚过祠堂牌位上的昙花纹，指尖沾着百年沉香的积灰。供桌下藏着暗格，里面躺着半支发黑的银簪——与她母亲葬礼失踪的那支恰好成对。

"这么着急认祖归宗？"傅临川的声音从梁上传来。他倒挂在房檐，手中抛接着枚青铜钥匙，正是打开苏家祖传香方密匣的物件。

苏晚举起从暗格找到的婚书。泛黄的宣纸上，她曾祖父的名字与傅家太姑奶奶并列，而见证人处盖着江氏商会的印章。

"1912年，三家共同研发长生香。"傅临川翻身落地，腕间的"S"纹身擦过她手中的火折子，"战乱时配方一分为三，你们苏家保管的是......"

祠堂地面突然塌陷。苏晚坠入密室时，闻到了实验室爆炸那天的硝烟味。三百个玻璃培养舱悬浮在血池之上，每个舱体内都是与她容貌相同的少女。

最前方的电子屏闪烁红光："欢迎回来，第49号实验体。"

---

**记忆复苏是在第七次电击后。**

苏晚睁开眼，看见十七岁的自己穿着拘束衣。傅临川穿着白大褂站在观测窗前，胸口别着"首席研究员"的金属牌。

"情感剥离进度97%。"他对着话筒说，"建议清除49号与48号的相遇记忆。"

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自己并非偶然路过车祸现场——是48号实验体（真正的苏晚）将她推出实验室，塞给她沾血的银簪。

全息投影在此时亮起。傅老爷子（或者说初代克隆体）的脸浮现在舱体上方："临川，你还要陪这个残次品玩多久的恋爱游戏？"

傅临川摘掉金丝眼镜。当他用手术刀划开苏晚的病号服时，她看见他心口纹着串二进制代码——转换成日期，正是她们这批克隆体的生产时间。

"叔公不是好奇永生香缺的那味引子吗？"刀尖刺入她锁骨下的昙花纹，"当克隆体对宿主产生真实爱意时，腺体会分泌......"

警报声吞没了后半句话。苏晚趁机咬住他手腕，在血腥味中尝到"月下昙"的尾调。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涌来：三年前出逃的夜晚，是傅临川偷偷关掉了克隆工厂的毒气系统。

---

**码头对峙发生在冬至夜。**

苏晚握着自制香水炸弹，海风掀起她染血的旗袍下摆。傅临川站在起重机顶端，脚边是奄奄一息的初代克隆体。

"你父亲才是真正的永生香传人。"老人咳出带着机械零件的血，"我们不过是想......"

钢索断裂的瞬间，苏晚按下引爆器。香水分子在空气中形成粉色雾霭，所有克隆体突然停止攻击——她们颈后的控制芯片正在雾中融化。

傅临川坠落在她身侧，机械右臂裂开露出数据线。他扯断冒着火花的导线，将某个微型装置塞进苏晚掌心。

"这是情感抑制器的遥控开关。"他瞳孔中的蓝光逐渐暗淡，"按下它，我就变回没有感情的......"

苏晚吻住了他冰冷的唇。咸涩的海风里，她尝到当年跨海大桥上灌入喉咙的汽油味。傅临川突然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指尖按在她后颈的疤痕上——那里藏着真正的永生香配方。

货轮爆炸的火光中，他抱着她沉入海底。氧气将尽时，苏晚看见他耳后浮现鳞片状纹路——和她父亲实验室里那条人鱼标本的特征完全相同。

---

**三个月后的法庭听证会。**

苏晚转动无名指上的毒素戒指，看着被告席上的傅氏集团分崩离析。当检方播放江绾的忏悔视频时，她故意打翻香水瓶。

"这是最新款'真相'。"她对着镜头微笑，"能让人说出心底最深的秘密。"

旁听席瞬间混乱。傅家律师团突然开始自曝洗钱路径，法官哭着忏悔受贿——而真正的目标，是旁听席后排戴墨镜的男人。

当男人扯下仿真面具，露出与傅临川一模一样的脸时，苏晚按下藏在珍珠耳环里的开关。被告席地板突然塌陷，十八个傅临川的克隆体在电网中现形。

"找到你了，本体。"她对着空气呢喃。

---

**最终决战在初遇的咖啡厅。**

傅临川（或者说第零号克隆体）搅动着冷掉的蓝山，杯底沉淀的方糖排列成DNA链形状。苏晚的旗袍下缠着炸药，每根引线都连着心跳监测仪。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舔去虎口的咖啡渍，那里有苏晚当年用止血带勒出的伤痕。

"你从不用左手接吻。"她将香水分装瓶推过去，"真正的人类在动情时，右脑温度会比左脑高0.2℃。"

玻璃瓶突然爆裂，液体在桌面汇成血字：你输了。

所有克隆体在同一秒停止呼吸。傅临川笑着倒进她怀里时，后颈的芯片显示器亮起最终倒计时：00:00:07。

正是当年救护车缺失的七分钟。

---

**故事的终章在海崖别墅。**

苏晚将最后一支"月下昙"倒入大海。浪花卷着荧光色的泡沫，每个泡沫里都封存着克隆体的记忆碎片。

傅临川的机械臂环住她腰际，内置播放器流淌出他真实的声音（来自车祸前夜的录音）："如果明天计划失败，记住去码头12号仓库......"

她摸向发间的银簪。白玉昙花在此刻绽放，花蕊弹出枚生物芯片，上面刻着苏氏祖训：

"香道贵真，情字最毒。"

朝阳跃出海面时，苏晚的枪口对准太阳穴。她知道在三百海里外的海底城，还有三千个冷冻舱等着被唤醒。而真正的傅临川，此刻正在某个克隆体的记忆里朝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