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摩擦

落地窗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林若曦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23:47，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校对稿的批注密密麻麻，咖啡杯早已见底，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般生疼。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三次，最后定格在顾念辞的未读消息："我把汤温在锅里了"。

玄关的感应灯在她推开门时亮起，拖鞋整齐摆在木质地板上，却透着不寻常的寂静。厨房传来小火慢煨的咕嘟声，砂锅盖边缘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弧度滑落。林若曦揉着僵硬的肩膀走进客厅，发现顾念辞倚在沙发角落，膝头摊着本翻开的书，书页却始终停留在同一页。

"你又没吃晚饭。"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目光扫过她空荡的双手。以往这个时候，他总会变魔术般掏出宵夜，此刻却连语气都浸着寒意。林若曦这才想起，自己把他准备的汤忘在了公司微波炉里。

"最近真的太忙了..."她话未说完，顾念辞已经站起身。他身上还穿着早晨出门时的藏青毛衣，领口微微起球——那是她去年亲手织的。"是，你永远都在忙。"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上周纪念日你说要加班，前天说好视频通话结果连电话都不接，现在连家都成了旅馆？"

林若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的酸痛蔓延到眼眶。项目组群里又弹出新消息，主编催问最终版校对进度。"我能不忙吗？"她抓起扔在茶几上的工作手机，屏幕亮起三十七条未读，"这个项目决定着我能不能升职，我们以后买房、结婚......"

"所以这些都比我重要？"顾念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泛红，"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实验室晕倒了？低血糖发作，同事把我送去医院，醒来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别打扰你工作。"他的声音渐渐发颤，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病假条，"可我也是需要关心的啊。"

窗外的雨突然急骤起来，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若曦看着那张染着汗渍的纸条，上面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刺痛了她的眼睛。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顾念辞连续通宵调试设备，她每天雷打不动送三次营养餐；而现在，她连他生病都不知道。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回家吗？"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怕方案被毙，怕作者撤稿，怕错过每一个能让我们未来轻松点的机会......"泪水砸在策划案的封面上，晕开烫金的项目名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清晰的滴答声。顾念辞突然伸手，林若曦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却被他轻轻揽进怀里。他的毛衣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我们都没错，"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只是忘了怎么好好说话。"

林若曦在他怀里颤抖着吸气，听见自己压抑的哭声混着雨声，也听见他轻声说："明天我们都请假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去吃你最爱的那家日料，再把未来好好摊开聊聊。"窗外的闪电照亮他疲惫却温柔的脸，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图书馆外突然下起的太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