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输液管照进来,在徐知行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苏晚晴把铜钥匙塞进枕头底下,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让她想起前世藏在箱子最底层的那封大学录取通知书——也是这样触感坚硬,却带着能烧穿岁月的滚烫温度。
"你想报哪所大学?"徐知行突然开口,石膏固定的右臂搁在被子上,像块笨重的盔甲。窗外的槐树叶沙沙作响,有片嫩黄的叶子飘到窗台上,打着旋儿停在护士刚送来的苹果旁边。
苏晚晴剥开橘子,酸甜的汁水溅在手指上:"南方医科大学。"这个决定是在火车上那个诡异的梦境里定下来的,母亲在绿色液体里看着她的眼神,比任何鼓励都来得直接。
徐知行的眼睛亮了亮:"我报的计算机系就在隔壁校区。"他想说点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只用指尖轻轻敲着被子,节奏乱得像没调准的琴弦。
病房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把窗台上的槐树叶吹到地上。苏晚晴抬头看见李明轩站在门口,白衬衫熨得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眼底的红血丝像没擦干净的血迹。
"晚晴。"他声音发紧,手里提着的果篮晃了晃,水晶梨滚出来,在瓷砖上撞出清脆的响声,"我能跟你谈谈吗?"
徐知行皱起眉,想坐起来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闷哼一声。苏晚晴按住他的肩膀,掌心下肌肉紧绷得像块石头。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她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橘络像细小的血管缠在指尖。前世那些低声下气的哀求突然涌上来,堵得她喉咙发哽——那个在暴雨天骑车送发高烧儿子去医院的夜晚,那个发现丈夫衬衫领口口红印的清晨,还有临终前他那句"要不是看你生了儿子,我一天都忍不了"的冰冷审判。
李明轩往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滚落地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碾压声。"录取通知书我见过了。"他盯着苏晚晴的眼睛,右眼角那颗泪痣若隐若现,"我们商量好的,你去师范,我去工大。"
苏晚晴突然笑出声,橘子的酸甜还留在齿间,笑声却像淬了冰:"李明轩,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你商量过?"她站起来,输液架被带得晃了晃,药水在透明管里形成小小的漩涡。
两人之间隔着三张病床的距离,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李明轩的脸慢慢涨红,和他记忆里那个永远温顺低头的女人判若两人。"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妈!"他提高声音,走廊里有人朝这边看,"我妈说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早点嫁人......"
"闭嘴。"苏晚晴的声音不大,却让李明轩的话卡在喉咙里。她走到他面前,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笃笃作响,像在敲一段早就该结束的哀乐。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让任何人用"没用"两个字定义自己——尤其是用在她赌上性命换来的第二次机会上。
徐知行挣扎着想下床,石膏在床架上撞出哐当声。"明轩你别太过分!"他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苏晚晴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也跟着凸起,像地图上杂乱的河流。
李明轩没理徐知行,突然抓住苏晚晴的手腕。熟悉的力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前世无数个争吵的夜晚,他就是这样抓着她的手腕把她甩在沙发上。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古龙水味,和火车上那个怪物身上的甜腻气息重叠在一起,熏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跟我走。"李明轩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动脉,那里皮肤很薄,能清楚感觉到血液流动,"我们回家好好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苏晚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右眼角那颗泪痣红得像要滴出血。她想起火车上那个腐烂的苹果,想起母亲后颈那个钥匙形状的伤口,想起徐知行扑向小女孩时决绝的背影。这些画面突然交织成一把钥匙,插进她记忆最深处的锁孔里,咔嗒一声转开了。
她猛地抬手,不是为了挣脱,而是精准地按在他锁骨下方的位置。那里皮肤温热,隔着衬衫能摸到紧实的肌肉,和火车上那具陶瓷躯体完全不同。但苏晚晴的指尖记得那个位置——前世他做心脏搭桥手术时,纱布下露出的伤疤形状,和她此刻按的地方分毫不差。
李明轩的身体瞬间僵硬,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松。"你......"
"这里疼吗?"苏晚晴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二十年后,你会在这里挨一刀。医生说如果晚送十分钟就没救了,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今天这样掐着我?"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徐知行惊讶地睁大眼,输液管里的药水也好像停住了流动。李明轩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手彻底松开,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到门框。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比床单还白。
苏晚晴慢慢收回手,看着手腕上那圈明显的红痕,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前世她需要用二十年的隐忍才能换来他一句敷衍的关心,现在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方寸大乱。原来那些她曾视若珍宝的"夫妻情分",不过是建立在他以为自己掌控一切的基础上。
走廊传来护士台呼叫医生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诡异的寂静。李明轩猛地回过神,眼神里的惊恐变成羞怒,像是被狠狠踩了尾巴的猫。"疯子!"他低吼一声,抓起掉在地上的水晶梨就往墙上砸去。
梨子撞在墙上炸开,汁水溅在"肃静"的指示牌上,黄白色的果肉挂在红色的叹号上,像幅抽象的血迹画。李明轩转身冲进走廊,皮鞋声在寂静的医院里回荡,越来越远。
苏晚晴靠在墙上,感觉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反抗李明轩。手背突然被贴上冰冰凉凉的东西,她低头看见徐知行正用酒精棉帮她擦拭手腕上的红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弄疼你了?"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早知道刚才就该用凳子砸他。"
苏晚晴笑了笑,摇了摇头。酒精的刺激让手腕传来轻微的刺痛,但这点疼和前世那些淤青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谢谢你。"她轻声说。火车上他让她跑向停尸房的背影,此刻想起来依旧让她喉咙发紧。
徐知行的耳朵有点红,他把用过的酒精棉扔进垃圾桶,动作有些不自然:"我们......不是朋友吗?"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看她,只是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臂,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片槐树叶。
阳光突然变得强烈起来,透过窗户把病房分成明暗两半。苏晚晴想起徐知行笔记本里那张老照片,七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医院门口,笑容灿烂得晃眼。那个和徐知行长得很像的浓眉青年,脖子上似乎也挂着什么银色的东西。
"你爷爷后来怎么样了?"她问。停尸房里母亲化作金色光点前说的话还在耳边,她总觉得徐知行知道的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多。
徐知行的手指僵了一下,他把槐树叶从石膏上摘下来,放在手心慢慢捻碎:"文革时被批斗死了。"绿色的汁液从指缝漏出来,"他们说他搞封建迷信,给难产的孕妇偷偷喂符水......"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钥匙藏在莲子羹里",想起火车上腐烂的莲子变成钥匙形状,想起林薇碗里那些泛着紫红色的莲子羹......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此刻突然用一条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徐知行,"她抓住他没受伤的左手,他的指尖很凉,微微有些颤抖,"你老实告诉我,那个祭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七个属龙的产妇?为什么我妈是第七个?"
窗外的槐树叶突然集体发出哗啦声,像是有人在用力摇晃树枝。徐知行的脸色白得像纸,他反手握紧苏晚晴的手,掌心全是冷汗。病房门没关严,被风一吹发出吱呀的响声,在这闷热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
"我爷爷留下过一本日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被风声吞没,"里面记载了一个林家祖传的仪式——用七个属龙女子的心头血,浇灌祖传的玉莲,据说能让人延年益寿,甚至......"
苏晚晴的呼吸停住了。她想起林薇旗袍上那七根铜钥匙形状的簪子,想起停尸房里那些装满莲子的陶瓮,想起火车上小女孩说的"剥好的莲子要放在陶瓮里腌七年才入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餐吃的小米粥差点吐出来。
"甚至什么?"她逼着自己问下去,指甲掐进掌心。
"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徐知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家前三代都是单传,而且都活不过四十岁。直到他们找到了这个仪式......"他看向苏晚晴的眼睛,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爷爷当年是医疗队的队长,林家逼他参与选择祭品,他不肯,就被......"
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哭喊。苏晚晴和徐知行同时转头,看见两个穿警服的人推着担架跑过去,上面盖着白布,边角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后面跟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莲子......我的七颗莲子......"
苏晚晴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起林薇家里那七个陶瓮,想起铜钥匙柄上那七个水珠形状的凸起,想起母亲化作的金色光点融入铜钥匙的瞬间......难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徐知行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他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动作太急扯到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不好!"他脸色大变,抓住苏晚晴的胳膊,"我们得赶紧出院!林薇虽然死了,但林家......"
话音未落,整个病房突然暗了下来。日光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闪烁两下彻底灭了。应急灯亮起幽绿的光芒,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染上诡异的色泽。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槐树枝条疯狂摇晃,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无数只手在敲窗乞讨。
苏晚晴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医院的小花园里,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慢慢聚集,他们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右眼角都有一点刺目的鲜红。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个黑色的陶瓮,瓮口用红布盖着,形状和林薇家那些一模一样。
"他们来了。"苏晚晴的声音发紧,后背渗出冷汗。她转身去扶徐知行,手指却触到一片冰凉——他的脸色在应急灯下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
"知行?你怎么了?"苏晚晴的心往下一沉,扶着他肩膀的手能感觉到轻微的颤抖。
徐知行勉强笑了笑,左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心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老毛病了,一紧张就心悸。"他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个棕色药瓶,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吞下,"我们得从消防通道走,楼梯在......"
话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股浓烈的当归混合莲子的甜腻气息涌进来,呛得苏晚晴差点咳嗽。五个穿白大褂的人影站在门口,挡住了唯一的光线,右眼角的红痣在应急灯下像五盏小小的红灯笼。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医生,苏晚晴认出他是之前在家属院见过的"徐院长"。此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晚晴,手里提着的陶瓮轻轻晃动,里面传出液体撞击内壁的声音。
"第七个祭品。"老医生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动,每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该回家了。"
苏晚晴把徐知行护在身后,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还是火车上那把,刀刃上还残留着琥珀色的"血迹"。她的手心全是汗,刀柄湿滑得几乎要抓不住。
"我不是祭品。"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稳定得连自己都惊讶,"你们找错人了。"
老医生歪了歪头,动作僵硬得像个坏掉的机器人。他身后的四个"医生"同时向前迈步,白大褂下露出的脚踝上都缠着红色的布条,和火车窗外槐树上那些一模一样。
"妈妈说......"一个年轻"医生"突然开口,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不听话的祭品要被挖掉眼睛,做成新的莲子羹......"
徐知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弯成虾米的形状。苏晚晴回头看见他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脸色比纸还白。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才李明轩来看望时,徐知行喝了一杯他带来的果汁......
"快走......"徐知行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别管我......钥匙......藏好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头歪向一边,晕了过去。
老医生慢慢往前走,陶瓮在手里晃悠,甜腻的气味越来越浓。苏晚晴把水果刀横在胸前,一步一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应急灯的绿光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让她看起来像一头被困的幼兽。
"放弃抵抗吧。"老医生的眼镜反射着幽绿的光,"第七把钥匙必须回归莲台,这是几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
苏晚晴的手摸到枕头底下的铜钥匙,冰凉的金属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勇气。她想起母亲在停尸房化作金光时说的话,想起徐知行爷爷留下的日记,想起那七个属龙的产妇......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在她脑海中形成。
"你们想要的不是我。"她说,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目光却异常坚定,"是我手里的钥匙,对不对?"
老医生的脚步停住了。他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晚晴的手,右眼角的红痣突然变得异常鲜艳。病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窗外槐树枝条拍打玻璃的声音,还有徐知行微弱的呼吸声。
苏晚晴慢慢拿出铜钥匙,昏暗的光线下,钥匙柄上的莲花图案依旧清晰。七个水珠形状的凸起在应急灯下泛着微光,像七颗小小的星星。
"想要它?"她举起钥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那就放我们走。"
老医生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抬起手。他身后的四个"医生"同时停下脚步,僵硬地站在原地,像四座诡异的雕塑。甜腻的气味似乎淡了一些,只有槐树叶拍打玻璃的声音还在固执地响着。
"钥匙留下。"老医生说,伸出干枯的手,指甲又黄又长,"人可以走。"
苏晚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一旦交出钥匙,她和徐知行都活不了。但徐知行的情况越来越糟,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决定。她慢慢走向老医生,铜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每走一步,地板似乎都在微微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苏醒。
就在她快要走到老医生面前时,突然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把铜钥匙扔向窗外!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穿过疯狂摇晃的槐树枝条,消失在阴沉的天空中。
老医生的眼睛猛地瞪大,空洞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情绪。他发出一声不像人类的嘶吼,猛地扑向苏晚晴!苏晚晴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抓起床上的输液架狠狠砸过去!
输液架撞在老医生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踉跄了一下,转过身来,眼镜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露出下面那双完全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珠,右眼角的红痣此刻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抓住她!"老医生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疯狂,"挖出她的眼睛!找不到钥匙,就用她的眼睛代替!"
四个"医生"同时扑了上来。苏晚晴拉起病床上的徐知行,几乎是拖着他冲向消防通道。她能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陶瓮落地摔碎的声音,甜腻的莲子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消防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发出微弱的绿光。苏晚晴拖着徐知行拼命往下跑,楼梯间回荡着她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每跑一层,她都能听到上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无数只脚踩在她的心脏上。
跑到三楼平台时,徐知行突然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站稳,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些清明。"把我放下。"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样下去我们俩都走不了。"
苏晚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抓得更紧了:"闭嘴,说过等你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徐知行那句"我们"。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有某种魔力,让她充满了力量。
徐知行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虚弱却灿烂的笑容。他反手抓住苏晚晴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好,一起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往下跑。消防通道的门在身后被猛地推开,老医生嘶吼着追了上来,右眼角的红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跑到一楼时,苏晚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她透过安全出口的窗户往外看,看见那辆绿色的军用吉普停在医院后门,车钥匙还插在上面,正是她之前开来的那辆。
"车!"她拉着徐知行冲向后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快要跑到车边时,老医生突然从楼梯间冲了出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术刀,闪着寒光直直刺向苏晚晴的后背!
苏晚晴猛地回头,水果刀下意识地迎上去。两把刀在空中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老医生的力气大得惊人,苏晚晴感觉虎口一阵发麻,水果刀差点脱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知行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老医生!老医生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后退,手术刀划开了苏晚晴的胳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快走!"徐知行嘶吼着,死死抱住老医生的腿。
苏晚晴看着徐知行被老医生一脚踹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没有了动静。她的眼睛瞬间红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绝望涌了上来。
"徐知行!"她嘶吼着,声音撕心裂肺。
老医生慢慢转过身,空洞的黑眼珠盯着苏晚晴胳膊上的伤口,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的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果然和你母亲一样香甜......"
苏晚晴抓起地上的砖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老医生的头!砖头应声而碎,老医生的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晚晴,右眼角的红痣突然熄灭了,像一颗被风吹灭的蜡烛。他的身体慢慢变软,倒在地上化作一滩绿色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莲子腐烂的气味。
其他四个"医生"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然后身体开始逐渐透明,最终化作四片槐树叶,被风吹向天空。
苏晚晴冲到徐知行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探他的鼻息。微弱但稳定的呼吸让她松了一口气,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落在徐知行苍白的脸上。
"你这个傻子......"她哽咽着说,用没受伤的胳膊想要扶起他。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低头一看,发现徐知行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是那把铜钥匙,不知何时回到了他的手里。钥匙柄上湿漉漉的,沾着红色的液体,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他的。
徐知行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钥匙柄上的莲花图案,"找到它了......在......槐树上......"
苏晚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握紧徐知行的手,把铜钥匙贴在两人掌心之间,感受着那份来自彼此的温度。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但她一点也不担心。
她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抓住了属于自己的钥匙。
\[未完待续\]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在医院后门的白墙上交织跳动。苏晚晴撕下裙摆布条勒住胳膊伤口,血珠很快透过布料渗出来,在绿色吉普的座椅上晕开细小的红点。徐知行靠在副驾驶座上,额角的冷汗浸湿了碎发。
"抓紧了。"她转动钥匙,发动机咆哮起来。军用吉普撞开医院后门的铁栅栏,轮胎碾过散落的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后视镜里,四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从消防通道涌出,右眼角的红点在暮色中格外刺目。
徐知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节泛白。"去西郊火葬场。"他声音发颤,胸口剧烈起伏,"我爷爷日记里写着...那里有林家初代墓。"铜钥匙在他掌心发烫,七个水珠状凸起竟微微发红,像是要融化的蜡。
吉普车在城郊公路上飞驰,两侧白杨树的影子像扭曲的手抓挠着车窗。苏晚晴换挡时瞥见仪表盘上的油量警告灯亮起,胃里跟着一空——从火车上逃出来后,她还没来得及加油。
"钥匙在发烫。"徐知行突然开口,掌心腾起白雾。苏晚晴低头看见铜钥匙上的莲花纹路正在转动,七颗水珠凸起如同七星连珠。前世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塞进怀中的触感突然重现,冰凉坚硬的金属贴着心口,烫得她几乎要叫出声。
前方岔路口突然窜出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苏晚晴猛打方向盘,轮胎擦过地面冒起青烟。吉普车撞断护栏冲下斜坡时,她认出了那双眼睛——火车上吃莲子的女孩,此刻正站在崖边,右眼角一点猩红。
剧烈的撞击让苏晚晴眼前发黑。等她挣扎着爬出来,发现徐知行的额头正淌着血,石膏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铜钥匙从他松开的手中滑落,掉进沾满油渍的草丛里,莲花纹路幽幽发亮。
"拿到钥匙..."徐知行咳着血沫,手指指向崖顶,"别让他们得到..."
细碎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苏晚晴抓起钥匙塞进裤兜,拽着徐知行躲进废弃采石场的窑洞。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滴答声在空荡的洞穴里回响。她捂住徐知行的嘴,听见窑洞外有人在说话,是老医